林煜启是在林素出事后的第二天赶回的东城，同时回来的还有林成济。两人赶到医院也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林素，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以及不理解。

“以前煜喆总跟我说他二伯的车祸不简单，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他了。”林成济看着满身伤且昏迷不醒的林素，一下就想到了当年的林家老二，也就是他那一贯意气风发的二哥，当初也是这样躺在监护室里没几天就去了。

“我们林家都是些粗人、直肠子，好容易有两个心思细腻敏感的，怎么就都栽在了那个女人手上？”

林煜启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三叔的话。林素向来嘴硬心软，他是清楚的。所以她后来反悔，还是给萧如曼找疗养院的时候，他也是多注意了一下的，特地让人帮忙找了个比较偏远的。

只是没想到这还有埋着的进口雷。林煜启叹了口气，他没有像林煜喆那样责怪江逸，毕竟这事深究起来，表面上的这三个女人都只是被人挑唆的傀儡而已，那个在半当中就隐身不见的梅岚应该才是最大的威胁。

而像江逸这样的，纯属是无辜牵连了。

“你这样把人赶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啊，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林素的合法丈夫。”

“那就把他变成不合法的……”林煜喆一脸你奈我何的有恃无恐。

“阿喆，我知道你从小就跟你姐最亲，可再亲你也亲不过人家夫妻俩呀！”

“我怎么就不能了？”林煜喆似乎早有准备，也不知他之前是放在了哪里，反正现在反手就甩了一个档案袋给林煜启。

林煜启狐疑地打开，是一份林素已经单方面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这个……这是林素什么时候给你的？”

“江逸擅自去机场接了那个女人被爆，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嘉宝的公关处理完了网上的爆料后，就把我叫去给了我这个，素一的股权转让也是那时就开始走流程了。”

林煜启看着林煜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多少有点无语：“阿喆，林素从小就没这么任性过，婚姻不是闹着玩的……”

“她怎么就不能任性了？她就是太不任性了！萧如曼当初非把她带走，她就跟着走了，萧如曼和那个男人霸着她吸了这十几年的血，她甚至还出钱卖人情送人家亲闺女去名校！现在再加上一个江逸，”

林煜喆说到这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她一开始说要捧他，要给他拍电影，要让他摆脱桎梏自由地享受表演的乐趣，这些都行，我也都支持，左右不过是花些钱的事，只要他们俩在一起她是开心的就行。但是现在，这人都欺到头上来了，还要她忍着，我不行！”

“煜喆，你别胡闹！”一直在旁边沉默听着两兄弟说话的林成济开口喝止了林煜喆，“走，我们找个地方私下说，别站在这里嚷嚷。”

“三叔，我哪里说错了？就算当初江逸，还有他的父母对林素有些照拂，那我们给补偿给他们就是了，素一的股份不够吗？凭什么还要我姐搭上一条命？！”

林煜喆忍了两天，板着脸做了两天的体面人，此时在自家人面前，完全无法克制地一通输出后，一转头就看到了愣在一边的江逸。

反正也被听到了，林煜喆干脆懒得再装，扯了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就对着江逸冷嘲热讽道：“哟，今天来得倒是早，可惜，人还是没死也没醒。”

江逸今天就在邻市路演，城市不大，影院相较于东城少了许多，重点要跑的就更少了，所以结束得也早了一点，他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没想到正巧就赶上了他们的争执。

江逸走近前去，看了一眼林煜启还拿在手里的协议，他有些难过地闭了闭眼：“大哥，这个协议我不会签的。”

“怎么？舍不得放手，还想继续巴着嘉宝，巴着林氏捞钱？”林煜喆在一边继续阴阳怪气。

“煜喆，”江逸转头看向他，眼里是掩不住的痛苦和懊悔，“也许之前我和素素的相处模式是有些问题，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巴着她吸血捞钱！素素的那份股权我不会要的，我的那份也可以转到她名下……”

“江逸你现在才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林煜喆见自己大哥和三叔都没有出声制止，多少猜到些他们的意思，于是说话愈加肆无忌惮了些，“躺在里面奄奄一息的是我姐，不是你，也不是你那老情人，你们现在说什么我都可以当放屁。”

江逸捏紧了自己的拳，他无力辩驳，秦瑶确实是他亲自接回来的，哪怕他再怎么解释自己当时没有多想，都无法令人释怀，毕竟这事坏就坏在，他没有多想，没有多想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多想一下林素会遭遇的处境。

林素给了他太多无条件的信任和自由，给他围起了一个近乎真空的创作环境，以致于他竟然就忘记了世俗的偏见和传言的可怕性。

“对不起，三叔，还有大哥，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大意了，我愿意接受你们任何的责骂和惩处，但是这份协议，我是绝对不会签的，除非素素醒来，亲自要求我签……”

江逸说到这里，看着协议上已经签好了的“林素”两个字，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可那也是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事……我知道，这段婚姻开始得不十分纯粹，不符合大众意义上的期待，可有一点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从没有想过要算计素素，从来没有过。之前素素拿出的所有资金，包括嘉宝的投入，我都会全额返还，素一的股权我也会立即转到素素名下。哪怕素素万一……，你们要我一命抵一命我都可以。只是，大哥，三叔，煜喆，我真的不能签这个协议……”

江逸双眼通红地看着林家的三个男人，声音沙哑而哽咽：“素素那么聪明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猜不到萧如曼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当时心里该有多绝望，我都不敢去想……我不能，不能让她再失望了，我得陪着她，求你们，让我陪着她，直到她能清醒地亲手推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