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还有一求。”袁丞相跪在当堂，道：“若验亲结果出来，这关行云当真是臣之孙，无论如何臣都会认下他，也请陛下免除他的死罪……”

“父亲，父亲！”袁亮跪行到前头来，道：“父亲莫要听信那贱奴之言，他绝同儿子没关系，他要是我的儿子，那我就去给澄儿顶罪！”

陛下斥道：“你闭嘴，叫你父亲把话说完!”

袁亮闭嘴，袁丞相继续道：“陛下，若关行云与臣一家没有关系，那就请陛下当即诛杀关行云，为澄儿报仇雪恨！”

陛下已经被这桩时吵得头疼不已，只想赶紧完事，当即允了袁丞相。

温林上前来道：“陛下，刚才袁亮说若关行云是他的儿子，那袁澄之死袁亮顶罪，可还作数？”

袁亮心虚的跪地低头不敢言。

陛下看向了袁丞相，袁丞相斜乜了一眼次子，沉重道：“若关行云当真是袁家子，那说明一切孽缘都因袁亮而起，那就让袁亮给澄儿顶罪！”

手心手背都是肉，袁丞相一把年纪，说这话时剜心般疼。

陈御医先取了袁亮的手指血滴在水中，又取了关行云的手指血，一滴红色滴下，众目睽睽之下在碗盏中相融……

众人哗然，林星微也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袁丞相当众自己打了自己脸，原想着当众辟谣，不成想凭一己之力，让“谣言”成真。

“啊？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这水有诈！”袁亮不承认了，当即惊慌大喊起来。

陈御医急忙跪地，战战兢兢道：“陛下，臣准备的水绝对没有问题！”

一直不动声色的袁曷上前给弟弟一个耳光，斥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如何抵赖！你行事不稳，种下恶果，害死我儿，我今日就杀了你这孽障替我儿报仇！”

关行云看着一幕，咧嘴不住地嘲笑，仰天长叹，“母亲，孩儿终于替你报仇啦！”

“这水真的有问题，这水真的有问题……”袁亮依旧不认。

温林道：“陛下，为验证验亲结果的真伪，臣愿意滴血一验，若陈御医准备的水真的有问，那臣的血也一定会与关行云和袁亮的血相融。”

“验！”陛下冷声道。

温林取过银针，忍痛刺破手指滴血到水中，温林的血如油般并不靠近袁亮和关行云的血，事实证明，此水正常没有问题，这下袁亮不说话了！

袁夫人气得捶胸痛哭，一时不知道该恨谁了。

事已至此，袁丞相也不能包庇儿子，绝望道：“臣请陛下赐袁亮一死。”

“众卿的意思呢？”陛下将问题抛向诸位臣工。

苏太尉呵呵一笑，上前道：“陛下，自家人害了自家人，法理是一回事，亲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放不放过，还要看袁家人自己的意思。袁澄已经死了，若再杀了袁亮，丞相一把年纪接连痛失亲子爱孙，打击太大了呀！”

苏太尉又看向袁丞相，道：“丞相大人，此事您也不必求着陛下杀了袁亮，他们是您亲子孙，您若放过他们，旁人也不会非议什么。”

“放过他们二人，难道我儿就白死了！”袁夫人突然吼道。

苏太尉道：“夫人节哀，袁澄是关行云所杀这抵赖不过，若不是袁澄侮辱了关行云也不会给自己招来杀祸。”

“袁亮行事不稳，与一个丫头有染这才生下了关行云，事后也不好生安排照料母子二人，任其自生自灭，关行云能不恨？换成是在场诸位，也没有人不恨吧？”

“从前的宴席上，袁澄都认出了关行云是他幼时的陪读，关行云长得与袁亮如此相像，袁亮怎会认不出关行云是自己儿子？却看着侄儿欺辱自己亲子，自己良心上也能过得去？”

宋安忍不住道：“这袁亮叔侄俩是什么人啊？袁亮不敢认亲子，袁澄欺辱自己幼时陪读，袁丞相，您教导不善呐！”

袁丞相老泪纵横，绝望地闭着眼睛，不敢抬眼看在场诸位。

袁夫人当即吼道：“不可能，我儿性子我清楚不过，他是风流，却从不好男色，关行云分明是在污蔑我儿！”

“他想杀掉袁亮替母报仇，只是没有找到机会，正好撞上我儿，这才杀害了我儿！我儿是替袁亮死的！”

苏太尉继续道：“袁夫人，要陛下杀了他们二人是很痛快，可你还能再在袁家待得下去吗？你逼死了他们父子二人，与丞相来说，那你也是袁家的仇人了。”

“你若大度放过他们二人，袁丞相说不定会更加感激你呢。”

袁夫人无措地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的夫君袁曷，袁曷没有要替自己夫人说话的意思。

袁夫人上前推了一把袁曷，悲愤喊道：“袁曷！被杀的是你的亲儿子！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让你儿子白死了吗？”

袁曷叹了一口气道：“我劝你以大局为重，你逼死我弟，咱们的儿子也活不过来！”

“来人，扶袁夫人坐下说话。”皇后道。

两个宫婢进来，将脑袋发昏的袁夫人扶到席位上坐下。

皇后又道：“太尉之言不无道理，袁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若再杀了袁亮和关行云，无疑是往丞相大人身上捅刀子，然若不惩戒袁亮和关行云，这对袁澄和袁夫人不公平。”

“皇后有什么好的想法吗？”陛下问道。

皇后想了片刻，道：“袁亮先失了人伦才导致了今日的祸事，吾以为，将袁亮充军五年，关行云行凶杀人罪不可赦，就终身流放吧。”

陛下看向袁丞相，“丞相，如此可行？”

袁丞相老泪纵横的伏在地上点了点头，一旁的袁亮吓得尿失禁了。

陛下又问：“诸位臣工可还有异议？”

“陛下圣明，皇后圣明，臣等无异议。”

陛下道：“那就如皇后所言办吧！”

“臣妇不服，杀人偿命……”袁夫人凄厉地嘶吼，被袁曷上前一把捂住了嘴巴。

袁曷叫进来袁家从人，将袁夫人强行带了出去，袁夫人出去时形状几近疯癫。

陛下厌恶地暗瞪了一眼袁曷，道：“依照法理，命案都是交由廷尉府审理，此次事件涉及袁丞相一家，朕破例在朝堂上审理此案，此结果是看在袁丞相之面容情了，袁曷，回去后好生安抚汝夫人，要是深究，你也当罚！”

袁曷战战兢兢往地上一跪，道：“臣谢陛下宏恩。”

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命案在袁家受尽了笑话后被简单料理了。

从宫门出来，侯夫人和宋安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后各自上了马车，林星微也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两位堂兄朝中还有事留了下来，曹瑞岑也跑来和林星微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