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将离，我知道自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也没想逃。”

他看了眼苍狼，又放眼眺望远方。

“这座枯云山中，藏着整个妖族千余子民，我身为护法若是逃了，那么这些子民……”

黑蛇叹了口气，哀切的望着嘟嘟，恳求道，“将离，我只有一个请求。”

“妖王到死还念着你，命令我一定要找到你，妖王身死道消，连坟冢也没留下一座。”

“现在我难逃一死，只求你能随我回圣地祭拜妖后，全了我为人臣子的一片忠义。”

苍狼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七百年前，妖后就已经死在极乐海底。

黑蛇骗将离回圣地，又想干什么？

苍狼下意识想阻止，黑蛇一个冷冽的眼神甩过来，满是警告意味。

苍狼顿时迟疑了。

将离……

的确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将离了。

他是人类的狗腿子，只会帮着人类对付妖族。

苍狼闭了闭眼，终究没开口。

嘟嘟上下打量黑蛇好几遍，犹豫少顷，答应了。

他被八方山困得太久，早已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虽说爹娘都已过世，但能去祭拜一下，也算是为人子的一番心意。

至于黑蛇嘛！

这家伙虽然狡猾，但只剩半条命，想来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多苟几天小命罢了。

反正他跑不了，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黑蛇将几个行凶的大妖都叫出来，为表诚意，还命令他们亲手将自己打伤。

几个小妖哭得嗷嗷的，爹啊娘啊一通喊，有两个吐血的，一个活活儿的哭晕过去的。

嘟嘟眉头拧得死紧，看着几个小豆丁的凄惨样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吃人的妖死有余辜，但这些小豆丁可没犯任何罪过。

这都半死不活的了，可怜呦！

嘟嘟掏出几瓶丹药扔给苍狼，朝小妖们努了努嘴：“喏，治伤的，给小的们分了吧。”

苍狼眼睛一亮：“将离，你肯放过我们了？”

“我从没想过与你们为敌，只要你们不造杀孽，不伤人，谁都不会来为难你们。”

“但是——”

嘟嘟看了一眼黑蛇，以及几个期待的看着他的大妖，冷冷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几个，必须跟我回九黎宗，接受修真界律法的惩治！”

黑蛇眼里的光倏地灭了。

将离果然已经成了人类的走狗，满心满眼都是维护人类，根本就没有将妖族放在心上。

黑蛇假惺惺的叹了口气，黯然道：“都是我的错，只要你们放过无辜的孩子们，我愿意以死赎罪。”

他抬手指了指方向：“将离，去圣地祭拜后，我就跟你去九黎宗接受惩罚。”

嘟嘟一是单纯懵懂，没见识过社会的险恶，二是艺高人胆大，没把一群伤兵残将放在眼里，根本就没在怕的。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苍狼攥紧手中的瓷瓶，心头百味杂陈。

同为妖族护法，他——

一切都要以族群延续为重，其他都是次要的。

包括妖王唯一的血脉。

——

云外天。

妖族曾经的领地。

草原、森林、河湖、山峦、冰原……

风景依旧，但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只有风声水声，不知疲倦的涌动。

黑蛇带领着将离，一步步接近圣地。

妖族的圣地埋葬着历代妖王与护法，是禁地，布有强大的禁制。

到了圣地入口，黑蛇说道：“圣地唯妖王可入，其余人等擅入者死。”

嘟嘟挑了挑眉：“我不是妖王，我能进？”

“你是妖王唯一的血脉，圣地会认可你的。”

嘟嘟歪着脑袋想了想，来都来了，不进去溜达溜达，那不是白跑一趟么？

嘟嘟举步走进圣地入口，禁制亮起妖异的红光，倏忽间便熄灭了。

黑蛇眯着眸子，心下十分惋惜。

圣地果然认可嘟嘟，他的确是下一任妖王。

然而，他的心已经彻底倒向人族了。

这样的妖王，妖族不需要！

嘟嘟的背影消失后，黑蛇忽然举起右手，化为一道利刃，咔嚓一下，斩断了自己一颗蛇头。

黑血喷薄而出，洒在圣地入口的符纹上。

霎时间红光大盛，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黑蛇强忍着剧痛，双手飞快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他有七颗头，就有七条命。

斩断一颗头，以血为祭，就能关闭圣地。

即便是妖王，也会被困在圣地中，直到他死后咒术破除，才能出来。

施完法术，黑蛇虚弱的瘫倒在地，一条断颈血流如注。

大妖们连忙扶起他，将他围在中间，用自己的灵力为他治疗。

黑蛇甩甩尾巴，摇头拒绝。

“我没事，快走！”

“将离他……”有个大妖看着圣地入口，满眼担心。

“他没事，只是被困住而已。”

黑蛇眯了眯眸子，哀叹道：“将离心软，不会对妖族赶尽杀绝。可人族不同！”

“他们贪婪、残暴、蛮横、凶狠！他们看见妖兽就会抓去扒皮拆骨，剔了血肉炼丹炼器。”

“即便咱们不找人族复仇，人族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黑蛇眼里凶光毕露，咬着牙恶狠狠地道：“依靠如今妖族的力量，向人族复仇无异于痴人说梦，为今之计，只有借助魔族的势力。”

“可魔尊已被封印千年，魔族被驱逐出修真界，我们去哪里借助魔族的势力？”

黑蛇眯着眸子，沉默不语。

办法总会有的。

就看谁更狠了！

——

嘟嘟用尽各种办法尝试，都没能打破禁制，逃出圣地。

他尝试元神出窍，可元神距离入口老远，就会被禁制阻挡。

那禁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坚硬无比，碰到就会浑身剧痛，就跟被无数尖锐的利刃刺穿似的。

嘟嘟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阴沟里翻船了。

不过还好，身为契约灵兽，他与契主心意相通。

“岫岫！救我！”

正在午睡的白岫，压根没发现嘟嘟失踪了。

接到求救，顿时一脸懵逼。

“嘟嘟？你怎么了？”

“我被那条可恶的黑蛇算计了！他把我关起来了！你快来救我！”

白岫：……

这就是化神后期大佬？！

修为是拿智商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