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竟遥从柜子里翻出来了一套银针。

他反手扔给季云渺：“我当年刚开始学习医术的时候用的，你先拿着用。”

“时间太突然了，过几日等你上手之后会单独为你定制一套工具来用。”他说着，回过头来，面上带着些思忖之意：“你有什么特殊的偏好吗？”

闻言，季云渺略微怔了一下，垂眸看向自己手中被卷起来的一套银针，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想法。”

……

次日一早，天边才刚刚涌现出一丝朝霞，季云渺就出现在了柳竟遥的院外。

他抬头看看天，昨日的雨下得淅淅沥沥，今日似乎也会继续下。

倒也是出奇，药王谷天气一向明媚，气候更是四季如春，如今却连着几天一直下这样湿冷的雨，真让人想不明白。

季云渺心里想着，只是这天气虽然不好，阴雨绵连不绝，但却也不会让人心里生出阴冷之意，反而觉得心情舒畅，许是雨中也被浸润了灵力的缘故。

他站在院外的院门口，静静等着柳竟遥的出现。

既然想要跟着人家学东西，那就要拿出来学徒的态度。

柳竟遥一推门便看到了站在院外的季云渺。

彼时朝霞已经散去，天上又重新覆满了阳光照不透的云。

柳竟遥的懒腰伸到一半，在看到季云渺的那一刻卡住了，他轻咳两声，有些不自然地放下胳膊，略带了几分尴尬地和季云渺打了声招呼：“这么早吗？”

季云渺淡淡“嗯”了一声。

“啧。”柳竟遥换上了一副严肃地神情来：“我们药王谷可不提倡这种起早贪黑的生活。”

季云渺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看出来了。”他说。

算一算时间，他已经在这儿待了有快两个时辰了。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两声鸡鸣——就连药王谷养的鸡，也是不同于下界作息的。

“知道就好，明天别这么早了，病人都没起呢。”柳竟遥硬着头皮将季云渺放了进来。

“你稍等，我整理一下东西。”他将季云渺安置在院落中间的石桌前，而后又转身进了屋内。

可惜了，今天早上本来还想美美地喝个早茶呢！都被这小子搅和了！

一刻钟后，季云渺再次听到屋门被打开的声音，视线从手里摊开的书上落到了柳竟遥身上。

柳竟遥看了一眼季云渺手里拿着的手札，又看了一眼季云渺另一只还悬举在半空的手——似乎在不断地练习萃取的手法？

心里不免又多了几分感慨：天赋是一回事，人家这么努力也是一回事啊！

柳竟遥再回头想想自己没事的时候是几点睡几点起的，顿时心生惭愧。

季云渺见柳竟遥提着药箱出门，抬手便把手里的手札扔回了空间戒指。

“我帮您提。”

他站起来，伸手就要接过柳竟遥手里的药箱。

柳竟遥但凡出诊，手里必定提着这个药箱，季云渺想不明白柳竟遥为什么不把这个药箱放进空间戒指里，还曾经就此事和温锦进行了一番探讨，最终结论是无果。

温锦当时想到不能被丢进空间戒指的宠物，随口道了一句：“可能是有什么活物吧。”

季云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这个话题就此终结。

柳竟遥看到季云渺落在药箱上略带些疑惑的眼神便知道季云渺在想什么了。

“我为什么不把药箱放进空间戒指里是吗？”他提着药箱的手往回一收，躲开了季云渺要接过药箱的手，问道。

季云渺闻言点头：“但是我帮忙提药箱绝没有想窥探秘密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柳竟遥提着药箱向外走去：“不过这也没什么秘密。”

他说着，奇怪地回头看了季云渺一眼：“那日我磨药的时候你没看见吗？”

见季云渺不答，他了然于胸：“我以为你会注意的。”

“有些稀有药材是有伴生精灵的。”柳竟遥道，“这也是你要学习的功课，这些药材一般是独一无二的，每次只取用其上一小部分，而后由伴生精灵再慢慢蕴养回来。”

他解释着：“不让你接药箱是因为这药箱是我的本命灵器。”

季云渺听着，目光落在柳竟遥的药箱上，久久不语。

“丹修的本命灵器九成九以上都是炼丹炉，用药箱的实在是少之又少。”柳竟遥继续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季云渺闻言，摇头。

“本命灵器有助于提升效果呀。”柳竟遥摇了摇头，恨铁不成一般叹了口气：“你怎么一问摇头三不知？”

“这些都是丹修的基础课程啊，你学哪里去了？”他问道。

“我是剑修。”季云渺为自己正名。

“……”柳竟遥沉默，眼神复杂地看了季云渺一眼：这小子除了有点炼丹天赋外，是怎么被看上的？

不过他居然是剑修……真的太浪费丹修的天赋了吧……

柳竟遥想着，不由得为丹修界痛心了一下。

“这些基础知识你也要学的，不要总是光看炼丹的配方和教程。”柳竟遥道：“目光也不要仅限于炼丹所用的那些药材，日后多去药王谷的藏书阁看看，多学一些，总有用的。”

季云渺忽然觉得柳竟遥这个人比温锦当他师尊的时候负责多了。

当然也啰嗦多了。

话正说着，就到了后山的结界外。

这也是为什么柳竟遥没使用任意门的原因。

结界周圈，除了他的院子附近，任意门都是打不开的。

柳竟遥停止对季云渺的絮叨，声音低了下去，嘴巴却没停，手指朝虚空中轻轻一点——伴随着他指尖灵力的波动，他和季云渺面前出现了一道透明边框的门。

沿着透明边框朝四周看去，原本似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似乎多了一截能被肉眼看到的泡沫色屏障，再向远方看去，颜色逐渐变淡，直至完全透明。

这种结界，他倒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