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金花婶从厨房端了一盆热水来到季月房间：“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可以起床洗漱了。”

季月翻了个身慵懒的回应：“谢谢金婶了，你放那儿吧，我自己来，少爷那边呢？”

金花微低着头回答：“回小姐的话，青山已经给少爷端了热水过去了。”

季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季月立马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洗漱穿戴整齐踏出了房门。

一出门就看见庹子卿站在连廊的柱子旁，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子卿这是有什么事？为何这般犹豫？”

庹子卿脸颊微红：“我想看看姐姐起床没有。”

季月笑了笑：“我也刚起，子卿昨夜睡得可好？”

庹子卿大大地点头：“我睡得很好，姐姐呢？”

季月也点点头：“我也是，我让刘叔去打听私塾去了，顺便你这两天把身体好好养一养。”

庹子卿知道姐姐对他的好，自然不会反驳：“好。”

看着眼前乖巧的少年，季月忍不住想没有被低俗音乐和网络烂梗污染的孩子就是可爱。

在现代，季月教的是二年级小学生，那些孩子整天来告状，老师谁谁谁电摇我，谁谁谁又电摇谁谁谁，季月听得脑袋都大了，尤其是还有什么蓝色切尔西，一到下课时间，这歌儿唱得比背少年先锋志愿队的誓词还熟。

相较之下，季月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对着庹子卿说：“姐姐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是同我一起，还是在家等我？”

姐姐这几天基本都在围着我转，忙得不可开交，姐姐想出去走走，是应该的，可是我不想离开姐姐，庹子卿想到这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季月看他这副纠结的样子，想着走走路也好就当锻炼身体了：“你和我一起去吧，不过带上油纸伞。”

庹子卿眼睛一亮，欢快地点点头，像极了一只热情的小狗。

晨曦微露。

季月撑着伞走在前面，仔细地观察着这附近的店铺所售卖的东西。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长长的巷子间飘洒着细密的雨丝，青石板湿漉漉的，瓦上的雨水顺着瓦檐滴落在房屋下的水缸里，泛起波澜。

走在路上都能隐隐约约闻到食物的味道。

季月看着庹子卿这段时间自己投喂后不再那么苍白的脸，突然想起来还没吃早饭。

“子卿，咱们就在这买几个包子吃吧，今天还没吃早饭。”

“好。”

包子铺是一对中年夫妻所开的店，二人在这开了十几年了，他们家的包子皮厚馅足，味道很好，更何况价格还不高，肉包子三文一个，馒头和素包子一文一个，可以说这包子铺在附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季月庹子卿二人刚坐下，一个女孩便走了过来。

季月一眼便注意到这是一名约莫八九岁，脸上却是浓浓的妆，弯弯的眉毛此刻被描得黝黑，整张小面被不知道的什么粉涂了一层又一层，白得好像用白色油漆洗过的脸，而脸颊却是两坨嫣红，殷红的嘴巴一张一合：“两位客人，要什么包子？”说话间女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月，好似要把季月盯出一个洞。

季月看着这个着装奇怪身形僵硬的女童，眉心微蹙：“小妹妹，我们要五个肉包，两个菜包。”

女童黢黑黢黑的眼珠子机械似的眨了眨，转身去了端包子。

旁边的客人皆毫无异色，仿佛女童的状态与常人无二。

包子上桌后，季月叫刘青山也坐下一起吃，毕竟都还没吃早饭。

“青山坐下一起吃。”

“不用了，小姐，小人等下回去吃就好。”刘青山连忙推辞。

“没事儿，本来就给你点了，坐下吧。”

“谢谢小姐，小姐，小人还是拿上包子去门口吃吧。”说罢，刘青山拿起了一个菜包。

季月赶紧拿了两个肉包递到刘青山手里。

庹子卿见状，拿着包子的手指一紧，目光沉沉地看着刘青山手里的包子，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包子，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刘青山出去后，季月才注意到庹子卿手里拿着一个菜包，慢吞吞地吃着：“子卿，你也吃两个肉包，你在长身体呢。”

庹子卿瞬间回神：“哦，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看着眼前听话的庹子卿，季月忍不住又上手了，摸摸庹子卿的头发语气里尽是温和：“子卿要好好吃饭。”

突然，季月摸头的手一顿，用余光看向不远处躲在柱子后面偷看的女孩。

季月这才注意到这女孩枯黄的头发上绑着红红的发绳，这发绳绑得又紧又密，那殷红的嘴好像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就连手腕上也各有一条红线，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上衣和一条大红色的裙子。

就这样季月也看见女孩红上衣的衣领上绣着一朵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牡丹中心好像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季月看不真切，

不过那女孩胸前的衣服则绣着祥云，云下是花开正好的并蒂莲，莲下还有两条活泼的金鱼，好似再给新婚男女祝福。

袖口则绣满了一串看不清的东西，像字又像画。

那女孩见被发现了，也不躲，对着季月森然一笑，便飞快地跑远了。

季月的手停了下来。

等女孩跑了几步，季月发现，女孩的脚腕上也有红线，裙门上绣的好像是弯弯曲曲的，好像也是一条线，裙边也绣上了一圈祥云和一些看不清楚的东西。

“姐姐，怎么了？你怎么不吃包子？”

季月对着庹子卿扬了扬嘴角：“在吃，你自己多吃点。”

庹子卿点点头：“那姐姐快吃吧，等会儿包子就凉了。”

季月暂时搁置心头的疑惑。

陪着庹子卿吃完早饭后，便叫刘青山和庹子卿回去，美其名曰：“今天下雨了，不太适宜出行。”

庹子卿还想挽留一下，又听季月接着说：“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回家小心点。”

庹子卿只能收起自己的情绪，和刘青山回了家。

金花婶打开门就看见一脸不快却又忍住不发一言的庹子卿：“少爷回来了，少爷先进屋，我让青山马上端热水。”

庹子卿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金婶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嗯，谢谢金婶了。”

心里忍不住暗自高兴，姐姐平时也是这样说话的，我只要像姐姐那样姐姐一定会更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