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静……

整个世界似乎被按了暂停键，五条悟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曾经看过一个说法，人真正陷入极度痛苦的时候，是不会流泪的，只能清醒地感受那一刻心脏揪紧的巨大苦楚。

他现在想回答这是真的。

细细密密的针孔仿佛从每个毛孔扎进了肉体，他几乎要溺死在空气中，喘不过气来。

“奈奈呢？”

他恍惚听见自己破碎的语调，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或许是不愿意相信答案，他自言自语般地呢喃：

“奈奈……很怕疼的。”

“多走几步就开始喘气，虚弱地捂着胸口喊疼，撒娇地伸出手来要抱抱。”

“柔柔弱弱又娇贵的要死。”

他笑了一下，眼眸柔和，眼睫轻颤，展现出一种奇异的缱绻。

“特别可爱。”

明明是笑着的，却仿佛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被胶水强行黏合。

另一边的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不对，被五条悟突然释放的气势压得战战兢兢，但还强撑着呵斥：

“五条悟！你在干什么！你是要背叛咒术界吗！”

他捏紧了手上的拐杖，像是给自己壮胆，用力地敲击着地面：

“不过是一个怪物罢了！何必——”

声音戛然而止。

他苍老的面孔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甚至透出一股迷茫。

头颅却已经缓缓地从他那佝偻的脊背、腐朽的身躯滑落下来。

断口处平整，血肉与白骨色彩分明。

白发男人笑着，无视了这一切，他自言自语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资料。

“哎呀哎呀，可不能让奈奈酱看见这些，不然她会伤心的。”

“难过了又要哄好久，嘟着嘴一个人闷闷不乐。”

鲜血漫过地面，顺着地板间的缝隙流淌到门外。

“大人，出什么事了？”

来人“砰”一声打开门，着急地问道。

一进来就看到地上躺倒的无头尸体与一旁微笑着却仿佛压抑到极致的男人。

他呆了一下，才像是反应过来，大声地指责：

“五条悟！你要造反吗！”

看男人没有反应后愤愤地喊道：

“一个怪物而已！能为大人的长生奉献出她的生命是她的荣幸！”

噗嗤，血液从大动脉喷溅而出的声音。

“闭嘴。”

脑子里的弦，断了。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五条悟站了起来，他没给地上的两具尸体一个眼神，无视了周边渐渐围拢过来的守卫。

六眼飞快运转着，他抽丝剥茧般从污浊的咒力运转回路中捕捉着咒力的源头。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拔除。”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帐覆盖了这里。

一同涌现的，还有众人之间白发男人层层攀升的咒力。

颤抖的嗓音逸散在空气中。

“奈奈，不怕，我来接你啦。”

杀戮，开始了。

※

“五条悟对咒术高层下手了。”

“御三家的有生力量一夜之间被消灭了80％，只有属于五条悟阵营的部分咒术师还活着。”

羂索拿着杯西瓜汁递给躺在椅子上懒洋洋晒太阳的少女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奈奈接过西瓜汁悠闲地吸了一口，果汁清爽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发，听到男人的话一点也不意外。

她心情不错地回答男人：

“死遁啊，不是说早死白月光的杀伤力是bug级别的吗，我就想着试试喽。”

她翻开五条悟的资料卡片，看着面板上闪闪发光的粉红色爱心。

「五条悟：好感度100（此生挚爱）」

该怎么说呢，在五条悟杀了一堆人后成功到达关押着“川上奈奈”的实验室，看到她的样子后……

好感度瞬间就满了。

她承认，她是死得有点惨啊，整个人没个人样，变成了一堆堆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碎块。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嘛，谁知道烂橘子真下手这么狠啊。

倒是五条悟，太变态了吧。

奈奈想到之前从寄生的宿主视角看到的白发男人。

整个人颓废地暗淡下去，漂亮的眼球布满血丝，压抑地像是沉在漆黑的深海，被窒息的痛苦包围。

然后颤抖着手将她尸体的碎块一个个捞出来，努力拼凑成完整的样子。

……当然拼不起来啊，有些部位都直接被碾成渣了……不知道五条悟在坚持什么。

想到当时她好奇连上自己尸体的那一瞬间，滴落在面颊上湿润的液体。

奈奈摸着下巴猜测。

他……是不是哭了？

……不，还是不要吧。

奈奈打了个寒碜，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到了。

嗯……这么真情实感的难过，她都有点愧疚了，只有一丢丢哦。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着羂索，问道：

“其它的‘我’怎么样了？怕被五条悟发现，我都不敢联系她们。”

为了剧本合理化，她只能暴露出其他奈奈，按咒术界的德行，不知道还能保留下几位。

羂索沉吟两秒，摇了摇头，“和我们预想的有些出入，五条悟没有动她们，只是派了人监视。”

“他只把有关‘川上奈奈’的资料全部抹去了。”

嗯？

奈奈瞪大眼，惊异地问道：“所以除了被咒术高层抓去的那些，其他奈奈都活着？”

在得到男人肯定的答复后，她还不可置信地吐槽：“不是？五条悟转性了吗？”

“虽然我确实在努力刷好感，但在他眼里那些奈奈应该只是我的复制体啊？”

“甚至比起人类更像是什么入侵物种。”

奈奈斩钉截铁地判断道：

“绝对是有什么阴谋！”

羂索笑眯眯地靠着椅背，嘴角上扬，他放松地悠悠道：

“不……我觉得五条悟不是这种喜欢动脑子的类型。”

倒不如说……他叹了口气。

是因为愧疚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

奈奈点点头表示赞同，她懒洋洋地拽过一边的真人，整个人窝进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

“不重要，反正我们的计划已经万无一失，五条悟绝对逃不了。”

真人替她挡住了阳光的照射，轻柔地在女孩额角蹭了蹭。

奈奈闭着眼在心里想到：

——一切就看10月31日的涩谷了。

「系统记录：现存364位“川上奈奈”，其中25位尚在孵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