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听到隔壁传来的警报声，拧了拧眉头，他把控制权交给自己的一个部下，不再观测中原中也的变化，转身走了出去。

中也却并没有多么轻松。

大脑再一次被刺痛扎醒，密密麻麻的钢针嵌进了他的大脑皮层，他骤然失声，汗水从额头滑落。

很痛，极端的痛苦，扰乱了大脑的认知力。

判断不了究竟是现实的动静，还是心中的期盼。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有着和他相似的锗发蓝眸，明明也是非人的存在，但却比他直白太多，爱憎分明的性格并不算多么讨喜。

没有常识的少女只会表达自己的占有欲，像是标记猎物一般在他身上留下可以被其他人看到的痕迹。

亲吻留下的暧昧红痕或是一个小小的牙印。

如果试图遮掩还会让少女更加生气，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索求配偶的安抚。

甚至是一路跟着他，恨不得让两个人融为一体。

而他却毫无办法，纵容着少女更不舍得责怪她。

就算是在黑手党他也未曾让少女接触到黑暗的一面。

替少女拦下那些危险的任务，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圈。

就像是拿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将小玫瑰密不透风地养殖在温室中。

因为他也有同样的私欲。

那是他认定的伴侣。

“你的诞生本身就是错误。”

N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脑海。

是错误的……吗？

中也的头颅无力地低垂着，他动了动手指想抓住什么，却只能脱力般的轻颤。

刺入后背的药液管在注入毒素，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走马灯一样闪现出了各式各样的场景。

起初，是“羊”的伙伴们，他们用那种冷漠的、带着恨意的目光看着他，将枪口对准了他。

然后是港口黑手党的好友们，心照不宣地给了他一个惊喜，为解开他的心结，弄到了那张“能证明他是人类”的照片。

接着是太宰治，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互相斗嘴挑刺，看着就让人生厌。

最后是……

拥有熟悉面孔的少女，踏着破碎的金属墙体，在一片光亮中紧紧抱住了他。

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我来了，中也。”

——不是配偶，是中也，中原中也。

她的怀抱小心翼翼，让人感到安适，她注视着他，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暖。

奈。

中也怔怔地望向那道身影，任由少女把虚弱的自己揽进怀里，他的话语像破碎的磁带，断断续续：

“血……流了很多，会弄脏你的……”

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哪怕是承受严刑拷打也未曾屈服的中原中也，无声地落下了泪水。

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的私人空间，能尽情舔舐伤口的避风港。

他嗓音沙哑，低落地解释：

“奈，我不是人类……我没有过去，我是拥有指示令就能肆意操纵的人造兵器。”

“我是由1228行字符串组成的，名为中原中也的人格式。”

他什么都没有，没有童年，没有家人，原来那一切都是美好的谎言。

前所未有的孤独笼罩了他，那是比第一次从镭钵街醒来时，还要猛烈几百倍的孤独。

“中也？”

奈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蹭了蹭他的脸颊，迷惑地问道：

“有什么关系吗？”

她一边解开束缚着中也的各种仪器一边嘟起嘴抱怨：

“那个可恶的N还说中也已经被折磨死了！我就说中也怎么可能丢下我的嘛！”

没有常识的异能生命体不知道怎么安慰少年，笨拙的她试图转移话题。

“中也超级好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拯救中也的哦！”

她撇撇嘴气呼呼地发泄不满：

“可恶啊！我锤门捶得手都酸了！”

“噗嗤——”

尽管是在敌人的大本营，说不定N正透过监视器看着他们，但中也还是被逗笑了。

严峻的氛围一扫而空，他扬起嘴角，钴蓝眼眸如大海般温柔。

“奈，谢谢你。”

他把脑袋搁到少女的肩上，轻轻闭上了眼睛，细密的眼睫颤动着：

“我真的很感激……谢谢你能来，谢谢你救了我。”

把他从那绞碎了自我认知的深渊里拉出来，把那几乎压垮了他的孤独感驱散。

他钴蓝色的眼睛里波光流转，如大海泛起了波澜，倦鸟恋着旧巢，里面是满满的爱意。

然后，他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埋进了少女的怀抱中，让少女的气息包裹着他。

是奈救了他。

「系统提示：中原中也好感度100（此生唯一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