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徐天明自从灵魂归位后，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气息感知和感知系灵力作用这一方面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就连公孙伍都感叹起了徐天明的天赋，可能一开始公孙伍只是单纯的觉得徐天明的天赋高，但现在他觉得徐天明的天赋已经到了逆天的地步了，甚至他有一种感觉，就算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恐怕都不及这徐天明的十分之一。

但偏偏就是这种天才，却连一些最基本的武学知识都不懂，战斗的时候只懂得横冲直撞和机械的使用学来的武技，这也让公孙伍好一阵头疼，他不忍心就让这么个天才蒙尘，这期间，公孙伍也提过想教他习武，但却被徐天明婉拒了，问他原因，徐天明却闭口不谈。

其实徐天明也有自己的顾虑，他清楚自己本来的武学造诣有多高，在原来的世界，自己的实力很高，但顶多也就是在中上的水平，可是到了这个世界后，那些武学造诣就很珍贵了，那是纯粹的肉体技巧，不掺杂灵力，而且很高，恐怕放眼整个世界，包括这个世界的徐浩，都找不出几个能比徐天明武学造诣更高的人。

之前秦楠曾经带回过徐天明的数据，得知徐天明的武学造诣是真灵境水平，但那份数据并不准确，那只是“在当前情况下，徐天明的武学造诣能发挥出的水平。”

在这个世界上，修炼的前期靠的是灵力的量和控制，而到了后期，决定胜负的往往正是灵能者的武学水平。

如果让徐天明不用灵力，单纯的用肉体战斗，那就算发挥到极致也不过是个全灵境的实力，但徐天明的武学造诣胜就胜在泛用性极强，且内容繁多，甚至包括了这个世界不存在的知识。

按照徐天明自己的理解来说，如果让灵能者去到自己原来的世界，那即便是世界上最强的武者，恐怕也动不了一个合灵境的灵能者分毫，但同样的，如果让自己世界的武者获得灵力，那对这个世界的灵能者恐怕也是降维打击，境界的进步更是会超乎想象。

而很不巧，一周前的徐天明，本来是能在两个方面都做到极致的。

所以，要说徐天明舍得自己的武学造诣，那是不可能的，送出武学造诣的时候徐天明也做了巨大的心理斗争，最后想着死了也是死了，这才把所有的知识送出。

但没想到的是，他活了下来，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更强了。

所以他很早之前就在考虑，自己该怎么重新得到自己的武学造诣。

向那三人要回自己的武学造诣这是不可能的，送出的东西徐天明不会要回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重新学习回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徐天明知道，想要重回巅峰，那就不能让自己在武学上的这张“白纸”过度的受到“污染”。

俗话说得好：一张白纸好作画。就是这个道理。

好的武者在教传承衣钵的弟子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让弟子忘记之前学过的所有其他的武技，便是这个道理。

这也是徐天明拒绝公孙伍的原因，不是他不求上进，而是他有更高的追求。

而被徐天明拒绝后，公孙伍也很识趣的没再提起，不过他的心里还是不太好受就是了。

徐天明依旧在不断的练习，虽然在公孙伍的视角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徐天明却深知自己还远远不够，想要跨越整个双神山谷清楚的感知到公孙伍的动作，光凭现在的自己还是远远不够的。

徐天明一刻不停的练习，甚至到后来他的脑袋已经开始嗡嗡作响的时候，他还是不舍得休息。

他太着急了，回去的想法已经占满了他的大脑，虽然就算不成功顶多一个月他也可以出去，但如果这次成功，他立刻就可以出去，只不过几周的时间，他却根本不想等，所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公孙伍看出徐天明急切的心情，也是说道：“冷静，一味的蛮干是无法成功的，如果你的灵魂无法平静下来，就算你强行成功了，你也无法保证感知的精度。”

听了公孙伍的话，徐天明也是稍微冷静了一点，但还是十分着急，公孙伍知道这时候就算劝也没用，只得罢休，把机会交到他自己手上，而他自己也为徐天明捏着一把汗。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公孙伍估算了一下，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就是千神草成熟的时候了。

两人也准备动身前往两处千神泉，分开前，公孙伍对徐天明说道：“如果情况理想，你是完全可以成功的，现在所有的变数都在你身上，一定要静下心来，用心去感受周遭的一切，你可以的。”

徐天明点了点头。

事实上，公孙伍也不知道徐天明到底行不行，他这么说只是想让徐天明放轻松，然后提高采集千神草的成功率。

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徐天明始终皱着眉头，而公孙伍也在心里祈祷着徐天明能够成功。

在赶路的途中，徐天明没有再继续进行感悟，而是在内心中思考，思考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第90章 变化

以陈曦这件事为契机，徐天明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事情。

自己至今为止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吗？有的，但这些目的背后呢？有一个共同的，更进一步的目的吗？没有。

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在身边的人或者自己遭遇危险后，被迫做出的行动。

妹妹被绑，自己上前营救，陈曦被绑，自己前去救援，父亲和二叔被徐昼裹挟，自己出面动手，然后设计把徐昼拉下台。

每一步都是身边的人，都是敌人逼着自己前进，而得到的结果就是，自己差点送命，陈曦差点失去一半的灵魂。

现在也是，自己为了回家，硬是把全双神山谷的人的命运给扛在了肩上，只要有一个差错，等自己走了，这里的人又要被困个几百年。

就连自己身体里这两个救了自己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也给了自己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使命感，仿佛自己还有什么现在不能知道，但却必须要完成的终极使命在身上。

但这些却都不是徐天明自己的目标。

徐天明愿意完成这些他人给予自己的目标，乐于守护身边的人，但却不想让这些目标成为自己的目标，他想要自己的使命，想知道自己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命运在驱使着自己，而命运的尽头，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在等着自己。

想到这，徐天明的内心中似乎开了一个大洞，一个没有填满的探坑，他摸索不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的意义。

徐天明感觉自己就像一篇没有主题的作文，随波逐流，依靠着上文生出下文，全然不知自己的标题是什么。

想到这，徐天明猛地睁开眼睛，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到达了千神泉，而最神奇的是，这一路徐天明居然连一片树叶都没碰到，身上干净极了。

只是与之相对的，徐天明的心情却更加低落了，感觉心里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徐天明走到千神泉的山洞前，看到了正在慢慢生长的千神草，坐在了它的旁边，可心里却无法集中精神去催动自己的感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他识海里的太青神和极金神却若有所思。

极金神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我看着像是顿悟了，但一般顿悟过后不应该神清气爽，精气十足吗？”

太青神笑了一声，说道：“你从前就是这样，那么具有神性，却不通人心，他确实是顿悟了，可他顿悟出来的却不是什么哲理，倒像是问题，他在经历那些事情后，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产生了渴求之物，这情绪低落嘛，怕是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该怎么得到心中问题的答案。”

极金神歪了歪头，不太理解。

不过太青神也不去管他理不理解了，而是自己把意识和徐天明的意识连接。

“喂，小子，你怎么样？”他问道。

徐天明听到太青神的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喂，你说，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太青神回答道：“你存在的意义？有很多啊，你对你身边的每个人都有意义，即便是敌人，也同样有独一无二的意义，你于你父母的意义，于那个陈曦的意义，于你对好友的意义，虽然很难表达，但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徐天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于我本身的意义，我无时无刻的不是在为了他人行动，我的一切行动的背后都是为了他人，那我自己呢？我做这些我自己能得到什么？”

太青神说道：“你做的这些事本身，不就是意义吗？你守护了身边的人，帮助了他人，这不就是意义吗？”

“不对！这不是对我自己的意义，这是对他人的意义，这些事，对我自己的意义是什么？”徐天明大声的反驳道。

太青神理解了徐天明的烦恼，作为存在了万年甚至更长的存在，他当然知道问题的答案，但他不能直接告诉徐天明，因为这本就不是他应该说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能明白，才能完全解决心中的疑惑。

太青神叹了一口气，说道：“徐天明，你已经陷入了怪圈，虽然你自己不能察觉，但只有走出这个怪圈你才能释怀，只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我问你，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要摘下千神草。”

“为什么要摘下千神草？”

“我要解放这里自己的居民，也要让自己能早点回家。”

“这就是你现在的目的，这件事于你自己的意义就是能让你回家，让你见到陈曦，没必要想那么远，活在当下，就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听了太青神的话，徐天明似乎找回了一点动力，他在心里思考着：“我于自己的意义，我的目标？这很重要，但比回家更重要吗？至少现在没有，没错，我怎么忘了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问题的答案就交给以后的我去追寻，如果我连眼下的事情都被这个问题影响了，那在得到答案之前，我岂不是要一事无成？”

徐天明还是振作了起来，只是他并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而是得到了追求答案所应有的心态。

不过足够了。

徐天明看了看面前的千神草，草的顶端还有两片未完全张开的叶子，公孙伍说过，等到这两片叶子完全长好，就是千神草彻底成熟的时候，只是两株千神草成熟的时间不完全相同，会差几秒钟，而千神草可以采摘的时间一共只有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两人必须同时摘下千神草，分毫不差。

公孙伍告诉徐天明，他会在自己的千神草成熟后的十秒钟后开始采摘，这时不管徐天明这边的千神草是先成熟还是后成熟，两株千神草都应该完全成熟了，而徐天明要做的，就是感知到公孙伍的动作，配合公孙伍，两人同时摘下千神草。

计划很简单，但这其中最艰难的一项便是感知的过程，经过一天的训练，特别是灵魂出窍归来后，徐天明对气息的感知突飞猛进，甚至离通透境界也只有很短的一些距离，但徐天明依旧没有太高的把握。

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徐天明放出了自己的灵力，周遭的景象被映射到了徐天明的脑中。

“好，那接下来......”徐天明放出自己的气息，慢慢的与周围的花草树木形成呼应。这是他经过一天的训练得到的成果。

徐天明再次加大力度，扩大自己的感知范围。

一百米......一百五......两百......

随着范围的增大，徐天明的负担也越来越重。

五百......六百......一千......

徐天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是公孙伍的功劳，如果没有他的指导，只怕这就是徐天明的极限了，但他现在依然感觉可以继续延伸，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步，为了保持灵力足够，他今天虽然在训练，却还没有全力的去测试自己的感知力。

他在心里想道：“千神泉位于双神山谷两端，只怕最少也要相隔十公里远，能行吗......”

灵力依然在不断延伸，徐天明的气息就像是中转站一样，连接着徐天明的灵力，每到一个徐天明的灵力到达不了的位置，徐天明的气息就会接替过去，充当节点，让徐天明的灵力再次得以延伸。

徐天明感叹道：“好厉害的方法，果然只有亲身试了以后才能感受到这种方法的巧妙，不过真的有点累啊。”

徐天明的体力随着意识的延伸，流失的速度也逐渐加快，他的感知很快的延伸至了五千米左右。

“好厉害，师傅果然是天才，这种方法的提升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要是在外界，恐怕就算是最顶尖的真灵境都做不到让感知覆盖这么远的距离。”徐天明感叹道，但他随后又叹息道：“只是，这好像就是极限了啊......”

徐天明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了，巨大的消耗让他苦不堪言，怪不得在训练的时候公孙伍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自行尝试，恐怕如果自己白天在还不熟练的时候尝试了这个方法，只要一个没收住，灵力就会被释放一空，今天晚上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五公里，很长了，但还是不够，这才差不多一半的距离，徐天明现在能清楚的感知到古田和古牧柔，两人都在睡觉，而从昨天开始就被带到古家村的公孙木却没睡，正在古田家的外面不远处自己建自己住的房子。

不过他现在已无暇顾及这些，此时的徐天明心急如焚，之前微微放下的心也重新悬了起来。

迫不得已，徐天明再次发力，一直被他融合在身体里的填补灵晶被催动，徐天明的身上出现灵甲，面前出现灵武，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拔高，光之力也宣泄了出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千神草，只是微微的摇晃，也是稍稍放心，他一开始不去使用光之力，就是怕光之力影响到千神草，不说影响千神草的作用，即便是影响到千神泉的成熟时间徐天明也承担不起，不过现在看来，光之力对千神草似乎是没什么影响。

徐天明再次集中精力，不过收效却不是很显着，里里外外也就只是让感知效果增长了大概五百米。

极金神看着徐天明的状态，问太青神：“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帮他一下？”

太青神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选择我不干涉，这种事情我帮不了他，你可以，如果你想帮，就去做，我不会干涉。”

极金神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跟你待在一起，我是真的会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