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要盘问，一个小队长走过来：“我认识他，和刘大队长有点远亲。”

说完看看秦正，夸道：“这帽子不错，哪弄的？”“一个朋友给的！”

小队长低声提醒：“俺今天可是帮你了，别忘了给大当家的美言啊！”

秦正笑咪咪地承诺：“知道，知道！”

说完，自己叹道：“这陈黑豹真有本事，凭照自己的一顶帽子，居然教这些人见了都怕。”

继续往前走，到了一家麻将馆面前，见里面亮着灯，知道这是陈武在等他。

陈武手一指：“对面就是刘悟德家，我已通知他接你，此外，门岗有二个是自己人！”

四个保安队员之中的一个，正要盘问，另外二人马上阻拦：“这是大队长的客人，别多事!”

那人仍固执地坚持：“万一是八路呢？”

另外二人低声骂起来：“眼瞎，你没看见，他戴着陈黑豹的帽子吗？

想自己平安无事，就老实些。”

那人顿时不语。这时，刘悟德从里面走过来低声招呼：“老兄，请进！”

然后对门岗吩咐：“把好门，谁也不让进来！”

进了门，刘悟德看看秦正：“听说你投降八路了，怎么还敢进来？”

“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哪里不可以去？”

刘悟德知道他话里有话，就询问：“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还是营长，昨天刚和日军干了一仗，把冈本给打死了，七百多个鬼子，就跑两个！”

秦正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介绍。

“这牛是不是吹得太大了？”

刘悟德讥笑道。“你不信，现在可以打电话问问！”

“这里哪有电话？”刘悟德在屋子里度了几步，“不过，你老兄没说过假话，我信！”

“你说，鬼子为啥让你做保安大队长？”

“那是看中了我的军事才能！”

“哈哈哈，看中了你的军事才能？

你一个手下败将，鬼子会看中你的军事才能？”

“因为弹尽粮绝，才投降的，你不是不知道？”

“那么我们开始和鬼子打时，也是弹尽粮绝吗？

国军一个团，一千多号人，鬼子呢，仅仅三百人！”

“武器不行，要是有好的武器，咱也能打好！”

“可是，新三团也是一千多号人时，却把鬼子的三百人消灭了二百多，其中还有你老兄的保安大队相助！

这些日子，你跟着鬼子，和八路打仗，赢过吗？

鬼子每次到孙家台扫荡，回去都损失几百人，每次你都参加，这是事实吧？

鬼子还是鬼子，遇到你我，就有战斗力了，遇到钟开山就怂了！

”秦正有些激动。“你是来损我的吗？”

刘悟德瞪起眼。“是来救你的！”

“救我？”“八路军能一下子消灭鬼子七百多人，你的保安大队能改变被消灭的命运？！”刘悟德被问住了。

“你担任保安大队长这么长时间，鬼子有重大军事行动找你商量过吗？

别说找你商量，能把你当人看，就不错了。

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条狗！”

“你，难道你不是狗？

才参加两天八路，就来骂我，信不信我把你交给皇军？”

刘悟德拔枪指着秦正问。

“呵呵，当然信，我的确也是狗，你我都是在鬼子手下当差的，我当营长，你是我的上峰。

按理说，我们在鬼子面前，我的级别应该是少佐，你的级别应该是中佐吧。

可是，随便一个鬼子兵就可以骂我们，为什么，因为人家是主人，咱是狗，狗是不可以和主人平起平坐的！

一个堂堂的营长，在鬼子一个伙夫面前都得点头哈腰，人家要喝酒，咱就得去送酒；人家要吃肉，咱就得去送肉。

把咱说成是狗，还是自我高抬，想想看，咱过得是人过的日子吗？

鬼子看不起我们不说，就是连自己的弟兄也看不起!”秦正说着、说着，就哭了。

“别说了，再说老子毙了你！”

“毙吧，我早就想死了。

我做保安大队营长时，就想，一个堂堂中国军校毕业的学生，

一个立志报国的青年，居然做了汉奸、卖国贼，天天给鬼子赔笑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多少次，我把枪对准自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不甘心，我死了，我的父母不是白养我一场吗？

我也多次问自己，为什么不死在战场，可是，咱一时糊涂，走错了路，有什么办法？

后来，我想，不是鬼子，我们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这耻辱是日军带来的。

再后来，我接触了八路军，人家欢迎咱弃暗投明、改过自新，我觉得有了出路，

要用鬼子的血来洗刷自己的污点，这样，再死也不迟！

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大前天，我亲自打死两个守门的鬼子，投了八路。

昨天，我又领弟兄们和八路一道，打死七百多鬼子。

我的心意已了，现在可以死了。死前，我要告诉你，你也要用鬼子的血来洗刷自己的污点，这也是我的另一个心愿！”

刘悟德听秦正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就叹口气，忧心忡忡地告诉他：

“我也想投奔八路，也想杀鬼子，以前也有人劝过，可是两条顾虑，一是鬼子人太多，我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二是咱和八路有过过节，人家能不秋后算账？！”

“当然不会！”门外一个洪亮地声音喊道。

“你是谁？”刘悟德拔出手枪，秦正一把夺过，转脸看看来人：“团长，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

“小小的孙家台，二百多保安队员，能奈我何？”

钟开山说完，把手中的日本军刀放在桌子上，看看刘悟德：“认识吗？”

“冈本的指挥刀！”

钟开山用凛然不可侵犯的眼光盯住刘悟德：

“我八路军已经把十五个鬼子包围了，保安大队也被包围，两条路任你选：

带我们去鬼子的小队部，不用一枪一刀解决他们，然后带你的弟兄投诚；

第二条，拒绝合作，让八路军消灭你们这些伪军！”

刘悟德看看钟开山，看看秦正，又看看院长里的几个八路军战士，心想：

此时自己的命已经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任何一种反抗都是愚蠢的，

再说，八路军不计前嫌，指一条生路，还有什么话说？

于是，声音沙哑地启誓：

我刘悟德愿意在共产党领导下，重新做人，浴血抗日，如有异心，天诛地灭!

钟开山点点头：“先解决鬼子，再解决解决左逢源！”

“还有个日本特务，原名叫河野枝子，这里人叫她何芝，在麻将馆！”

刘悟德报告。“我已经派人去抓了！”

“我有个请求，左逢源由我来处理，杀父之仇，我要亲自报！”

“当然可以，不过我提醒你，他是个狡猾的狐狸，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