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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美颜

作者:德兰Y | 分类:武侠 | 字数:226.3万

第83章 刘义庆《谢安围棋闻破贼》等三篇

书名:侠影美颜 作者:德兰Y 字数:2101 更新时间:2024-11-16 11:37:25

1、刘义庆《谢安围棋闻破贼》

作者:【南北朝】刘义庆

谢公[1]与人围棋,俄尔谢玄淮上[2]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注释:

[1]谢公:指谢安。淝水之战时(383年),谢安为东晋宰相,兼任征讨大都督,是淝水之战东晋方面的最高军事指挥者。[2]谢玄:谢安之侄,淝水之战时,谢玄为前锋都督,是作战的直接指挥者。淮上:淮河上。淝水是淮河上游的支流,在今安徽省西北部,所以称淮上,这里指淝水之战的前线。

赏析:

本篇选自《世说新语》。

公元383年,北方前秦苻坚率兵九十万,号称百万雄师,大举南侵。东晋朝野震惊。当朝宰相谢安受命为战时征讨大将军,谢玄为前锋都督。《晋书》载:“玄入问计,安夷然无惧色,答曰:‘已别有旨’。”其临危不乱、成竹在胸之大将风范,由此可见一斑。继而又“与玄围棋赌别墅”,重兵压境不改素日雅兴,显示了谢安超绝的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冯景《解舂集文钞》卷七《题围棋赌墅图》云:“尝观古之人当大事,危疑仓卒之时,往往托情博弈,以示镇静。”又云:“古人当大哀大乐生死呼吸之际,亦以围棋示度量。”本文即逢大喜而不失态的范例。谢安与人围棋,前线捷报至,依然漠然对弈,直至客追问战况,方安然对曰:“小儿辈大破贼”,仿佛是不屑一提的小事,一场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恶战似乎就在悠然对弈的举手投足间胜券在握,可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种举重若轻、沉着对付,对一切世事泰然处之的超拔态度和涵养工夫,正是魏晋玄学清谈家们所极力主张和推崇的,后人也常常因此称道谢安的度量。

其实,谢安内心并非没有强烈的冲动,只是善于在人前控制,喜怒不形于色罢了。据《晋书》记载,谢安下完棋,“既罢入内,过户限,心甚喜,不觉屐齿之折”,并感叹“其矫情镇物如此”。当然,这种“矫情镇物”不能理解成一般的虚伪矫饰。作为当朝宰相、军事总督,一言一行都会给国人以很大影响,甚至关系战事之成败。不轻易流露个人感情,就能起到安定、震慑人心的作用。这是杰出的政治家所应具备的一种素质,这种坚毅、沉稳的心理承受力,就在如今而言,也不失为一种有价值的精神品格。

2、刘义庆《鹦鹉灭火》

作者:【南北朝】刘义庆

有鹦鹉飞集他山,山中禽兽辄[1]相爱重。鹦鹉自念:虽乐,不可久也,便去。后数月,山中大火。鹦鹉遥见,便入水沾羽,飞而洒之。天神[2]言:“汝虽有志意,何足云也!”对曰:“虽知不能救,然尝侨居是山,禽兽行善,皆为兄弟,不忍见耳。”天神嘉感,即为雨灭火。

注释:

[1]辄(zhé):往往,总是。[2]天神:梵语“泥缚多”的意译,指梵天、帝释等。

赏析:

《鹦鹉灭火》选自《宣验记》,其故事出自吴康僧会译《旧杂譬喻经》。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动物形象本来很多,如《山海经》中就有大量的珍禽异兽,其中的精卫填海与本篇所写颇有相似之处。遗憾的是,被记录下来的此类神话传说中的动物,大多不具备人格化的特征及相应的故事。在诸子散文中,也有一些动物形象,但往往只是寓言化的符号形象,同样缺少飞扬生动之致。本篇则不然,它描绘的是一个鲜明活泼的动物世界。在那里,禽兽们相互爱重,其乐融融。这种情谊使得鹦鹉在离开数月后仍不能忘怀。于是就有了令人感动的一幕:当山中发生森林大火时,鹦鹉遥见,便投身水中,用羽毛上沾的一点点水珠,洒向大火。从它与天神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它知道这个举动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的。但“不忍见”情同手足的禽兽葬身火海,才明知其不可而为之。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啊!鹦鹉的行为终于感动了天神,为之降雨灭火。

3、刘义庆《华歆王朗》

作者:【南北朝】刘义庆

华歆、王朗[1]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2]之。朗曰:“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其自托,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注释:

[1]华歆:字子鱼,平原高唐(今山东禹城西南)人。东汉桓帝朝任尚书令,入魏,官至太尉,封博平侯。王朗:字景兴,东海郯(tán)县(今山东郯城北)人。魏文帝时任司空,魏明帝时任司徒。[2]难(nàn):拒绝。

赏析:

本篇出自《世说新语》。

王朗在自己宽绰富足时愿助人一臂之力,而一旦危险来临便想舍人保己。华歆则在事前就考虑到多种可能,估计力量不到时不轻易许人,而一旦许诺就信守诺言,反对“以急相弃”。相比于王朗的乐于助人,华歆予人的是一种雪中送炭的赈济,所谓患难见真情,能临危共济,更见出华歆之义士风采。曹植在《辅臣论》中赞其:“处平则以和美德;遭变则以义断事。”

本文写法上采用欲扬先抑、欲褒先贬的曲笔。王朗对人从“幸尚宽,何为不可”走向“欲舍所携人”,使人视见其初始的慷慨救助之经不起考验;华歆从“难之”到“携拯如初”,见其既明且哲的真挚和侠义。这种曲笔使人物性情更加力透纸背。同时,本篇在运用曲笔的同时又伴随着对比,华王二人始终彼此映衬,相反相成,使人物形象更趋鲜明生动。

文末点明“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反映了当时从小事中挖掘人性的清议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