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庆山河那边久久没有答复，庆山海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感觉鼻子很酸，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打转。

他还以为是庆山河没有听清，所以他又喊了一遍。

半晌过后，庆山海清晰可以听见电话那头老爹的呼吸声，以及对方声音颤抖的回话。

“哎......！”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这一个哎字就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最含蓄的情感表达。

谁能想到，本该亲密无间的父子，却要花费整整11年的时间来修复那割裂开来的情感。

庆山海走到了无人的角落，他已经彻底哽咽。

“爸，是我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庆山海抹着眼泪，在这四下无人的角落肆意宣泄着如同海浪奔袭而来的情绪。

只是庆山海看不到，电话那头的庆山河，几度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作为老子，他可以是庆山海的港湾，也可以是庆山海最有力的臂膀。

就像陈秋实的那句话，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拍前浪。

他们这样的人，到了这个年纪，想的事情已经不多了，无非是想把辛苦几十年打下的江山顺顺利利的继承给后辈。

倘若庆山海真的是个蠢材也就罢了，庆山河也乐得儿子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辈子，哪怕守不住这一山一河。

那又如何？

但庆山河知道，六爷知道，陈之佛知道。

庆山海不仅不是蠢材，其还是一位让他们每个人都深感惊艳的绝顶人才。

其从小就展现出来智力超群，他可以记住每一个到访过那间别墅的人，他可以准确无误的描述出对方的长相穿着，甚至是神态。

除了智力，庆山海习武的根骨之重，重到六爷都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爸，我今天打这通电话，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儿媳妇不会是叶琳，如果一定有，也只能是一个人，她叫李粒米。”

表完态，庆山海深吸一口气，此时的他已然从极端情绪中调整了过来。

“你决定了？”

庆山河问。

“嗯，决定了，这个所谓的商业联姻，在目前这个局势来看，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所以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你当初为何要做这个决定。”

庆山海很理智，他在打这个电话之前的几分钟，内心就已经想好了措辞，也分析出了他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庆山海的内心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他不确定老爹对这件事的真实意图，他也不愿再给老爹添麻烦。

“哈哈，如果我说这其实是你杨叔的安排，而且我知道这个事也并没有比你早多久。”

“你会不会为此感到惊讶？”

庆山河爽朗一笑，没有隐瞒的抛出了答案。

“杨叔......杨瑞？”

庆山海抿了抿嘴，如果仔细回想着过往的细节，好像是能看出不少蛛丝马迹的。

“虽然这些年杨瑞在西南地方的工作，做得其实比我想象中好了不少，但说实话，因为争夺江北新区开发特权的事，我一开始是极其不愿意你去渝州的。”

“这一点，从我这么早就把彪子摆在你面前，想必你也猜到了渝州之行的凶险程度，是丝毫不亚于燕京甚至是x市的。”

“但用你大爹的话来说，或许这就是命吧，我没有办法永远将你庇护，你也没有第二个十年可以卧薪尝胆。”

“所以知道你要来渝州，为了保护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杨瑞就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算是给你和她买了一个保险吧。”

庆山河第一次主动和庆山海谈及他的视角下的渝州博弈。

也是听庆山河这么一说，聪明如庆山海，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杨瑞所谓的保险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唯一疑惑的是，叶家的人知道这件事？

或者说，叶家人知道这场联姻的真相，是让叶琳真正成为替李粒米挡刀的牺牲品吗？

如果知道，那叶琳......

这般想着，庆山海的内心升起一股自责之意。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大言不惭的告诉叶琳，希望她继续学习，继续优秀下去。

而真相却是如此的残酷，残酷到庆山海有些手足无措。

联姻是假，作为烟雾弹迷惑那些试图对庆山海，对小米粒不利的人才是真。

事到如今，庆山海肯定不能怪杨瑞，因为后者纯粹是站在庆山海的角度考虑，后者一直在竭尽全力试图将庆山海摘出危险的境地。

“山海，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何等的残酷，如同彪子，叶琳，甚至是杨瑞和你老子我，我们既可以是你的兄弟，恋人，长辈，同时我们也可以是你为之利用的力量和资源。”

“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次选择，而你的每一次选择，最终都会在你脚下铺成一条不断延伸的路。”

“也正是因为你是我庆山河的儿子，所以你要走的这条道路，注定比别人更加艰难和孤独。”

“甚至，在这条路的终点，也并没有你所期望的鲜花和掌声。”

“孩子，告诉我，就算是这样，你还愿意继续走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