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寻常百姓家一样，穆晚晴坐在主位上，孙女和孙女婿围坐在一起，两个孩子有奶娘照顾着，在一旁玩儿的咯咯笑，别提多开心了。

吃过年夜饭，李芷琼和邵宝珺为穆晚晴换上新衣，重新洗漱，以此来迎接新的一年，白少卿和梁浩然规规矩矩的带着孩子给穆晚晴磕头拜年，穆晚晴给了压岁钱。

香琴准备了茶水、点心和干果，穆晚晴带着孩子们守岁。

“这几年收成如何？”穆晚晴问。

李芷琼从包里把账本掏出来了，把邵宝珺笑打跌了。

穆晚晴笑着接过来账本：“芷琼啊，外祖母跟前儿别拘着。”

李芷琼红了脸：“外祖母，我是有些紧张的，怕说不好，大表姐说了，咱们那边的粮种都要送到各处去，家里那些人已经在选种了。”

穆晚晴点了点头，翻看着账本：“早就听说你们想要包下来那边的山，山地开荒还是大有可为的，因地制宜是关键，山上的植被树木要适当保存下来，长远考虑就是为子孙后代造福。”

“外祖母，芷琼记住了。”李芷琼放松下来了：“我们那边还有养牛场，牛场的牛也会送往各地去，百姓养牛耕地，能省不少力气，年前送走了上百头。”

穆晚晴把账本放在一边，看着李芷琼：“会赔钱吗？”

李芷琼笑了：“不会，我们不指这个赚钱，大表姐说了，百姓都有耕牛的话，您能轻松点儿治理大秦。”

“好孩子。”穆晚晴拍了拍李芷琼的手背：“你们这些孩子们啊，不管在不在我身边，都在想着为我做事，辛苦你们了。”

李芷琼小心翼翼的握住了穆晚晴的手：“祖母，累吗？”

“累。”穆晚晴说：“但值得。”

旁边，邵宝珺剥着干果放在碟子里，默不作声的送到穆晚晴手边。

穆晚晴拿起来一粒儿放在嘴里，偏头看邵宝珺：“宝珺胖了一些，人还是圆润一些好看。”

“祖母，宝珺的福分都是您给的。”邵宝珺笑着说。

穆晚晴摇了摇头：“现在的日子都是你们当得的。”

外面，白少卿和梁浩然准备了烟花，一家人都出来看烟花，京城的天空在这一晚绚烂美丽。

这一晚，问天峰上也热闹的很，天空飘着雪，红灯笼映衬下的雪景格外的美，从这里可以俯视正在准备罗天大醮的场地灯火通明。

邵宝玟静静地坐在高处，问天峰里的景色让她感觉心情都开阔了，对于过去和未来都如同这雪景一般，透亮了。

“鹤归啊。”

一身黑衣的鹤归从树林里走出来，立在两步开外：“三公主。”

邵宝玟回头看着他：“你一直都在暗处，会不会很累？”

“不会，三公主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鹤归别的做不了，但这件事能做好。”鹤归打开伞，往前跨了一步遮在邵宝玟的头顶上。

邵宝玟勾了勾唇角：“在国初定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处，唯独你一直都不肯离开，我知道你在。”

“三公主，这也是我的归处。”鹤归抬头看着前面的景色：“人各有志，不论大小，只要能坚持到最后就不枉此生了。”

邵宝玟微微摇头：“我曾经以为，为祖母建好大秦的粮仓，那就是我毕生的路，但今时今日我才警觉，我把这件事当做是为祖母在做，总觉得做的不够好，会很辛苦。”

“三公主的确非常辛苦。”鹤归轻声说。

邵宝玟笑了：“但，这若是我来人世间一遭的目的呢？能让百姓都衣食温饱呢？我甘之如饴。”

“三公主，你什么时候会愿意停下来，休息一下呢？”鹤归问。

邵宝玟沉默了片刻：“由始至终。”

鹤归笑了，他就知道这是答案。

邵宝玟不再说话了，两个人站在雪中，鹤归为邵宝玟撑着伞，静默无声中，唯有雪落的声音，扑簌簌的落在鹤归头上的雪，让他有一种共白头的错觉。

“鹤归。”

“嗯。”

“初九是祖母的生辰。”邵宝玟说。

鹤归恭声：“三公主要做什么，鹤归可以为三公主去做。”

邵宝玟抬眸看了眼鹤归：“我早就准备了，放在了庄子里，你只需要送到宫里给祖母就可以，别惊动任何人。”

鹤归接过来钥匙，把伞放在邵宝玟手里，后退两步：“三公主早些回去，别受寒。”

“鹤归，新年胜意。”邵宝玟福了一礼。

鹤归抱拳躬身：“三公主，岁岁顺遂。”

看着鹤归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邵宝玟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希望鹤归也岁岁顺遂。

乔氏看了一圈没见到宝玟，拿着披风出来的时候见到宝玟立在雪中，走过去轻轻地把披风为她披上：“风凉，咱们回去吧。”

“大伯娘，您为祖母四处奔波，还要为我们这些晚辈操劳，宝玟给您磕个头吧。”邵宝玟说着就要跪下。

乔氏哪里受得住，一把抱住了邵宝玟，直接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好孩子，不要那么懂事，你懂事儿的让伯娘心疼，伯娘更希望你能开心就笑，难过就哭，我们都在，疼你们这些孩子们是应该的。”

邵宝玟乖顺的靠在乔氏的怀里，有些眷恋的蹭了蹭，深吸一口气：“大伯娘，我会的。”

风雪中赶路的鹤归，在正月初九这天来到了京城，让守卫进去禀报。

穆晚晴听到鹤归的名字，让人带过来。

鹤归双膝跪地，送上锦匣：“鹤归奉三公主之名，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宝玟啊。”穆晚晴心里头瞬间五味杂陈。

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稻穗，籽粒饱满，橙黄，橙黄的。

下面还有一封信，打开书信，穆晚晴看到那句稻香梦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一种人，是背负使命而来的神！

他来过，兢兢业业，他走了，留下了稻香一片。

“我的宝玟啊。”穆晚晴拿起来帕子擦了擦眼泪，轻声：“好！这是最好的礼物。”

鹤归恭声：“陛下，鹤归告退。”

穆晚晴注视着稻穗儿，轻声说：“鹤归啊，好好护着她，一定要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