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愚见范师兄的所谓宝刀，竟然伤不了这个来路不明的老酒鬼的一只肉掌，更加肯定了这些刀剑都是华而不实的样子货。但这满身酒气的老头用巴掌就能硬抗刀锋，说明他也是有些本事的异人。

“你当见证人也不是不行，但你不会收钱吧？”钱不愚决定还是先问清楚情况，免得他狮子大开口，事后提一些过份的要求。

“小子还挺谨慎的。我当见证人，见证赌局成立，监督兑现赌注，当然要收一点点钱。你们的赌约完成后，赢家不用出钱，输家按人头算，一人给我一壶酒，或者一壶酒的酒钱。开始吧，”老头退了一步，示意范师兄继续砍。

范师兄见老头以肉掌挡住自己的刀锋，知道老头不好惹，不敢造次，但想自己的宝刀，只需把蛇皮砍开一点点就算赢了，肯定没问题，便点头同意。

“前辈，他说的是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用刀剑砍，不止是我一个人。他如果输了，要给我们所有人都下跪道歉，”范师兄专门提到其他人也要参与赌局，是怕万一自己的刀不起作用呢？崔公子的宝剑更加锋利，还可以上阵。

崔公子等一行几人都点头表示认可。

“同意，别啰嗦了，快动手。”老头伸手点了点范师兄他们的人数道，“你们四个，挨个来。等会下跪道歉，也要排队。”

范师兄听了这话，心头不喜，心想这老头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们要输呢？他奋起精神，猛然双手将宝刀举过头顶，狠狠一劈，只听到“嘣”的一声，巨蛇鳞甲上出现一道白痕，蛇皮却没有丝毫都没有破开。

宝刀被弹开，优美流畅的弧形刀刃上，出现了一个契合蛇身曲线的弯弯的缺口，就像被贪吃的小孩啃过一口的饼子一样明显。

“哈哈哈哈”，围观群众看见刀刃上的缺口圆润得那么厉害，个个开心得如同盛夏正午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

“我的八十两啊……”听到笑声，范师兄脸色由灰白立即变得彤红，充满惋惜地看着卷刃的宝刀。

“看我的”，崔公子被迫上阵挽回尊严。他鸡贼的很，没有用宝剑去砍，而是用剑尖对着范师兄砍出的那道细小白痕，双手紧握剑柄，剑墩顶在腹部，把全身重量都压了上去，将宝剑当成锥子用，使出吃奶的劲往下刺。他想既然砍不动，刺穿它要容易一些吧。

忽然崔公子的宝剑不堪重压，弯成了S形状，剑尖却一点都没有刺破蛇皮。

崔公子本来将宝剑当锥子使，全身重量都压在它上面，此刻宝剑一弯，他立刻重心不稳，啪的一声摔在大蛇身上，弯曲的剑刃差点划着自己。他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尴尬的看着手中弯如面条的“宝剑”，扔又不是，插回剑鞘也不可能。

“今天算是开眼界了，神兵利器，正午面条剑，八辈子见不着的东西，今天算是见着了，能吹一辈子！”听这口吻，好像是正午兵甲作坊的同行竞争对手在起哄。

“还有俩，你们一起上。”老头指了指崔范二人团队里剩下的两个人。

那两个家伙脸色难堪，他们本来是跟在范、崔二人后边的小狗腿子，平时也就是适时拍马助威、当一当崔范二人的开心果，顺便混点零钱和酒食的帮闲人物，本身财力有限，今天各自买了十几两银子的东西，眼见价值八十两和一百二十两的刀剑都奈何不了大蛇的鳞甲，自己的武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快去!”见两人举着刀剑犹豫不决，老头轻呵一声。

在两人听来，却好似听到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他们不自觉将刀剑砍了下去，可想而知，刀卷刃，剑变弯，但拿蛇皮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们四个，给人家道歉，”老头板着脸说道。

“凭什么？”崔公子心一横，开始耍赖。

老头也不多说话，忽然一伸手，四人手中的刀剑不知怎地全都跑到他的手上。

酒糟鼻老头将这些刀剑叠在一起，双手飞快地又折又扭，揉揉搓搓，不一会，四把刀剑变成一个亮闪闪的铁团，咚的一声掉在地上，老头干瘦如同鸡爪的双手却什么事都没有。

钱不愚心道，这老头是我穿越过后遇到的第一个高手啊，我的机缘来了，果然穿越之人，总是会遇到奇人奇事的。

“凭什么？”老头道，接着又把四人拉到一起，在他们的脑袋上挨个拍了拍，伸出巴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道，“就凭这个。你们想说话不算话？那就试试看是你们的脑袋硬，还是我的巴掌硬？”

崔公子知道踢到铁板了，不敢顶撞老头，眼睛一转，便向钱不愚道，“这位兄弟，咱们愿赌服输。但我们可以把下跪道歉的赌约，变成赔钱吗？你开个价！”

钱不愚心想，有钱了不起吗？刚才趾高气昂地叫自己乡巴佬，现在打赌输了就要出钱更换条件？我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吗？我不要面子吗？于是他把眼睛一瞪，道……

“老头，他们想换条件，答应不？”

“不道歉，给五十两，银子！不下跪，给一百两！不想下跪道歉，加起来，每个人就必须给人家一百五十两银子，不讲价！”酒鬼老头拿主意道。

钱不愚立马同意B方案。让这些人下跪道歉什么的，最没有意思了，简直幼稚，自己啥都得不到，还让他们受到刺激，说不定又要搬来救兵找自己的麻烦。钱不愚对金钱的渴望盖过了尊严的假意挣扎，瞬间改变了主意。

钱不愚知道这个价码不低了。这个时代，四五口的中产之家一年消费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听到钱不愚肯通融，同意下跪道歉变成赔钱，范、崔二人打心眼里高兴啊，对他们来说，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另外两人为了能继续跟着范、崔二人混，苦着脸也同意了。

酒糟鼻老头见双方都商量好了出钱免跪，也没有反对，只是觉得这个扛蛇少年有点意思。

四人拿出银票凑齐六百两，正要交给钱不愚，老头伸手却从中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道：“先把老子的酒钱给了！每人二十五两银子，不讲价！”

……

钱不愚最后还是拿到六百两，他也抽出一百两作为感谢费交给老头。老头毫不犹豫收下了，顺便把那四个送财童子和围观人群轰走。

只有地上的大蛇尸体和一个亮闪闪的怪异金属球，见证了刚刚发生的一场闹剧。

钱不愚把大蛇扛上，准备进这家刀剑铠甲作坊去把蛇卖掉。

“你这大蛇是要卖给这家店铺？”老头拿了好处不仅没走，反而拦住钱不愚。

“对啊，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山上捡来的，找人问了，这家是镇子上最有名的兵器和盔甲铺子，卖给他们正合适。”

“大蛇也是食材啊，你怎么不卖给酒楼？”

“我估计那些买得起兵器和盔甲的人，出的价钱会高一些。这蛇肉我估计也不能吃。谁知道它吃过人没有。”钱不愚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小子还有这种见识，难得！”老头道，“但你把这条大蛇送到这家铺子，却是找错了地方。一来他们这里卖的东西都是垃圾，这么好的材料送给他们处理，真是浪费。二来，他们不识货，出的价格绝对不会高。”

“谁说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垃圾？”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中年胖子怫然不悦，走出店面。

刚才他在店内看了半天热闹，看见少年扛的大蛇，其蛇皮鳞甲居然连刀剑都砍不动，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异蛇，但也知道这是做铠甲的好材料。眼见这少年要把大蛇送到他们店内卖掉，却被老头拦住，而且说他们的东西都是垃圾、鄙视他们不识货，所以很不高兴，立即现身阻止。

“老子说的，你们店铺卖的东西，都、是、垃、圾，”说着，老头伸手向地面遥遥一抓，那亮闪闪的金属球缓缓飞来，落入他的掌中。老头又双手一拍，金属球顿时变成一个大金属盘，接着抛给那中年胖子。

“这种垃圾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人？还八十两一把钝刀、一百二十两银子一把面条剑。”

中年胖子接住金属盘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也没敢反驳，但仍然没有放弃收购大蛇的想法，他对钱不愚道：“既然来了，这大蛇就卖给我们店铺吧，我们会出个包你满意的价格。”

“哈哈，卖给你们？你脸真大！这条大蛇是什么品种？它的蛇皮有什么特点？怎样处理最合适？你说说看，说得出来，让他卖给你们，也不算埋没好东西。”没等钱不愚回答卖不卖，老头便抛出一连串问题。

“我们店铺的供奉肯定认识……”

“得了吧，”老头摇摇头，“你们店铺要是有人能说得出这条蛇的来历，我就把它吃了……”

“老头你怎么能把我的蛇吃了呢？我还要卖钱呢！”钱不愚立刻拦住他，“我算是听明白了，这条蛇是个大有来历的好东西，卖给这个刀剑铠甲作坊就是浪费，但你知道卖给哪里合适，能物尽其用，对不？”

“不错，小子，就是这样。你既然要把它卖掉，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能卖一千两银子吗？”

“至少。”

“那还等什么，带我去啊。”

“你不怕我把你一块儿卖了？”

“那我不去了。掌柜的，这蛇就卖给你了……”

“混蛋小子，经不起逗啊！”老头道，“跟我走吧，带你长长见识。”老头打量了一下钱不愚，心想那人可能真的看得上这个贪财的小子呢！

中年锦衣肥胖男充满懊恼的看着二人离去，自己也转身进了店铺，将手中那个亮闪闪的金属盘交给小二，道，“拿去回炉，重新打造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