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你是说仙童主动提出供货？还低于市价两成？”卞州城，杨老爷子手里盘着两个大核桃，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是的爹爹，仙童说的市价还是他们霸占卞州市场的价格，在此基础上再低两层。我算过了，在卞州我们只能得现在市价的两层，但我们要是运出卞州，滋润还可以翻好几番的。爹爹不如将此事交给我，我定能让爹爹满意。”杨真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的老爹，若是让他促成此事并且负责的话，那他在家中的地位将会得到提升。以后甚至还有机会竞争家主之位，俗话说不想当家主的儿子，不是好儿子。

杨真说翻几番倒是没错，刘村的作坊，一个人顶十几个的产量，所以上市几乎是以前市价的半价出售的。再加上提花机附加的精美花纹，一上市就处于缺货状态，其他布行也被整傻了。虽然降价不至于亏本，但利润也没多少了，到时候就真成了小本生意了。

“如此轻易，恐怕有什么阴谋，会不会布料有问题？”高堂上，还有一位发福的老者，自顾自的喝着茶，虽说他也在谈论事情，但他的表现就像看戏，仿佛大唐发生的事和他无关一样。

“二叔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亲自去刘村，一定不会出问题的。”杨真对他这个二叔是不感冒的，家里除了大哥，他二叔一脉也对家主是有想法的。

“亲自把控倒也没问题，但现在是家族的生意生死存亡之际，出不得一点差错。对方声名在外，真要耍些手段的话，你恐怕不是其对手。大哥，让阮儿和平儿一起去吧。”杨真的二叔放下茶杯，将头转向杨真的父亲。

“嗯，也好，真儿你就不要去了。你二叔说的对，要是平时就让你去了，现在生死存亡之际要谨慎一些，让你大哥和二哥去，他们经验丰富。”杨老爷子最终拍板，让自己的大儿子和自己弟弟的儿子一起去，毕竟老大是继承人，这种时候去磨练磨练，将来必定是家族顶梁柱。而他之所以让自己弟弟的孩子去，主要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弟弟，不能让他在暗中使绊子。

自古勾结外人上位的人数不胜数，他可不能让弟弟也成为这样的人。

“爹，让我也去吧，至少我和仙童有一面之缘，谈的也算融洽，多少是有好处的。”杨真没有再请求什么，他不能当面顶撞自己的老爹，不然以后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但他得想办法让自己也去掺合进去，这样一来机会就有了。

“嗯，善。”

除了杨家，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柳家，不过柳弟甲的运气比杨真好。大哥正好不在家，他刚好排行老二，所以人选问题想都不用想，非他莫属。

至于旷旭东，算是三人中最幸运的，因为旷旭东是旷家最受宠的人。虽然不是老大，可某些方面比老大还有地位，旷家可指望他找机会混入官场的。

为此，旷家上下打点了很多，甚至一度卞州都有那么一点想推举旷旭东入汤县的意思，花费的心思可想而知。而旷旭东也没有想争的意思，毕竟要是混迹官场了，家主之位就没那么香了。

而旷旭东敢折返回去商量合作的事情，和受宠原因是分不开的，而旷家也确实把这件事完全交给旷旭东全权处理的。

当然，运气好的不止是受宠，就叫堂叔什么的都没有，旷家就三个人说了算。一个是家主，另外两个就是旷旭东和他大哥了。生在这样的家庭，在古代是非常幸运的，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子嗣也就自然很多的。

“旭东，你这可是算计别人，仙童名声在外，你万事可要小心呀。人家既然敢答应，恐怕也不怕你偷师的，你是全家之希望，莫要大意了。”同样是在大唐议事，显然旷家更和谐，并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什么的。

“爹爹放心，合作必然是真心合作，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但只要是人做的，那迟早是有机会的，日子久了酿造方法迟早能得到，只是我们要沉得住气。”旷旭东在他老爹面前说话的语气都和那些唯唯诺诺，整天想着怎么耍点手段上位的人不一样。

“我儿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只是万事小心为妙，世道险恶，这事慢慢来，不行也别强求。”

“孩儿知晓……”

就这样，卞州第一批合作的人算是出来了，尽管他们各怀鬼胎，但不能怎么样都是给叶枫和范帅送钱的。不管有什么目的，是要花钱的，俩人是不会和钱过不去的。

旷旭东的合同写了好几篇，粗略看也没什么，但细心看下去的话，合同完全就是个非常细节的保密协议。只要旷旭东签了，那之后就算偷学到一些东西，他也没法另起灶炉的。

况且偷学技术是个时间活，等到了让他偷学到东西的时候，恐怕叶枫和范帅也不需要依靠这门技术了。最多到贞观初年，政治背景就会有了，到时候不需要他来偷学，反倒还会公布天下。

到时候三家人会是什么样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会不会报复什么的，那得先问问天下生意人的意见。

“公子，卞州有三家去过刘村了，有不少人亦在商议，或是前往拜访，或是准备对付刘村。我们是否也去拜访？”卞州，醉仙楼一个包间里，一个容貌上等的女子给坐在窗户边的男子把酒倒上。然后汇报着卞州发生的事情，看得出来这两人对卞州发生的事可以说了如指掌了。

“嗯，差不多该动身了，你去我书房，将授经图取来，明日便随我前去刘村。”男子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将头转过来，如果郑裴在此一定认得，他就是卞州最大的家族——尉氏的人刘博。

“公子，如此珍贵的礼物，是否和老爷商议再做决定。”女子有些诧异，究竟是怎样的孩子，竟能让自家公子如此看中，哪怕公子的恩师也不过如此了。

“不必，去做吧，这卞州要变天了，不知道这酒还能喝多久。”刘博将酒杯放在鼻尖轻嗅，浅尝一口，又将头转向窗外。好似窗外繁杂来往的人群要比屋内的美娘子更有吸引力一般。

“玉华告退。”沉默片刻，女子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福了福身，离开了包间。公子是何心思，他大概能猜得几分，无非是想将刘村那两个孩子收为己用。不过各方面得压力恐怕难以承受，盯着刘村得不止是尉氏。

就像公子说的，卞州恐怕要变天了，她能做得就是为公子准备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