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动！我们放你走！明老，放他们走。”

方锦被吓破胆，他整日流连享乐场所，荒废修炼，阶别本就不高，如今被令牌压得喘不过气，此刻只想赶紧赶走这尊煞神。

明老点点头，“宋小姐请回吧，今日这事儿权当一场误会。”

“误会？好大一场误会，我若没有这块牌子，估计都被你们误会死了。”

方锦见不能善了，拉着旁边的妹子往身前一挡，方琪琳怒了，“你什么时候能像个男人！我宁愿有方慎行那种哥哥都不想有你这种哥哥！你是母亲亲子吗？！”

“从小到大，明明你天赋比他好，却不思进取，努力修炼，最后被一个家仆生的庶子压过一头！若不是我与母亲，你今日还能站在这里吗！”

“你居然把我往前推！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方琪琳眼睛里像要喷出火，狠狠推了一下方锦，奈何方锦块头大，站在原处纹丝不动，她看着方锦一身肥肉，唯唯诺诺，她气愤地跑了。

方锦立在原处，脸色绯红，直接从脸颊烧到了耳根，在众人面前，他头一次觉得无地自容。

“你妹妹刚刚说的，是将母子蛊种在三公子和他母亲身体里吧，这样他就不能修炼，沦为家族耻辱，成为走火入魔不能修炼的废人？”宋秋楠一字一句刨开他们的心，将这恶心的事儿揭露在人前。

“不...不，我们没有，不是我。”

宋秋楠捏着令牌向他靠近，一步一步，方锦的心紧绷着，生怕这个煞神什么时候抽风引爆了令牌。

“不是你？那是你母亲和妹妹了，为什么下母子蛊，还不是为了你？”

“是她们下的，是她们下的！只是让他不能修炼，不能赶上我！他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你走开，离我远一点！”

方锦将心提在嗓子眼儿，一步步往后退。

先前那个孱弱的女子突然暴喝一声，凄厉惨叫，“果然是你们，你们害得我儿好苦，你们要遭报应！要遭报应...”

她捂着脸撕心裂肺痛哭，“若不是当初老爷喝醉非要强迫我，我何苦，我何苦啊！我表哥还在等我，就差一月...”

“方家，吃人的方家啊...”

她陷入疯魔，边哭边叫：“苍天啊，你睁开眼，降一道雷劈死这些畜牲吧。”

方慎行愣在原地，他看着哭声叫喊的女人，他从没见过母亲这个模样，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说她勾引主人怀上胎，她母亲从来不解释不反驳。

原来母亲竟然是有意中人的么，是被自己父亲强暴的。

父亲...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关爱的父亲，冷眼旁观的父亲...

那母亲对他呢？是怎么样的？应该是憎恨的、怨恨的、埋怨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这些情绪，他的母亲一直温柔待他。

他奋力爬向那个癫狂的女人，还差五米，四米，三米，母亲...

女人转过头，看着他，眼眶里流出的不是泪，是血。

他快要疯了，同他母亲一起疯魔。

“行儿，以后你要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母亲不觉得你的到来是耻辱，你的出生，是母亲最大的慰藉，是给母亲最好的礼物。”

她摸上地上男子的脸，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将她儿子的容颜记在脑子里，记在心里，下辈子，她还要再寻他的。

可是她看不见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母亲...不要丢下我。”

“母亲没有丢下你，母亲先去下一世为你布置家，你要好好地过完这一世，不然，下一世母亲可不会理你了。”

“母亲，不要，不要...”

方慎行眼尾红红的，死死盯着女人的脸庞，眼中的惊惧抹之不去，他隐约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女人按照记忆里的位置奔向方锦，一刀插入心脏。

方锦睁大双眼，不敢相信。

本就肥胖的身子加上日夜寻欢，里子早已被掏空，又在经历惊吓之后恍恍惚惚，发现女人扑过来时想逃却有心无力了，死前反扑，一掌将方母打飞出去，刚落地就闭了眼睛。

“锦公子！”

明老向这边奔来，苍老的脸庞上浮上了疲惫，只是一小会儿，就出了这样的事故，等家主回来他该如何交代。

明老与成老将方锦扶起，一粒粒丹药不要钱的往嘴里喂，手里魂力不断输入，只是药喂不进去，魂力也输不进去了。

“宋小姐请回吧，今日将方家闹成这样，您想必满意了。”

宋秋楠无所谓方锦死活，她看着爬向母亲的方慎行，内心酸涩。

蛊是解了，人却没了。

母子蛊，以母蛊牵制子蛊，以子蛊牵制母蛊，若其中一人死亡，蛊便不攻而破。

只是之前做的那些为去蛊而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宋秋楠走上前，在两人面前蹲下，“慎行哥哥，节哀，你母亲不会愿意看见你过分伤心的。”

“想哭便哭吧，这方家，你母亲的后事，还要靠你。”

方慎行无声半晌，哑声道：“多谢宋小姐大恩，慎行来日必报。”

宋秋楠帮着方慎行把后事处理了，站在墓碑前久久不能释怀。

“你还回去吗？”

“回去。”

“打算如何做？”

“有仇报仇。”

“先将自己收拾好，不着急。”

“嗯。”

方慎行回到方家后，方家主已经收到噩耗赶回来了，看见方慎行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一句都没提到他过世的母亲。

方慎行听着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一句句在心里记着，数着。

晚上，方慎行躺在母亲生前躺着的那张床上，眼前都是母亲的每一个动作，耳边都是母亲说过的话。

方锦一群人打砸过的房间里，破烂不堪，破碎万千，如同他的心。

在榻上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突然觉得腰间有点什么东西硬硬的膈应着，一摸，摸出来一张信纸，上面洋洋洒洒写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方慎行看着书信发呆，想不起来是谁给的这封信。

正反面都看了看，在反面的最下角看见了一个名字——宋秋楠。

旁边还有一幅小字“无毒不丈夫”。

方慎行将书信放回腰间，用被子盖住头，用力地吸着属于母亲的味道，以后就闻不见了...

这世间，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