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封天寺内。

一位年轻和尚正急匆匆朝一地方跑去，嘴里大喊道:“师父，师父，不好了！”

和尚推开一房门，正对面坐着一位老和尚。

“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慌张？”

“不好了师父……珂师兄他……他……”

“不急不急，缓口气再说。”

年轻和尚点点头深呼一口气，道:“珂师兄他离开封天寺了。”

“这有什么？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早就剃度成僧，他走了便让他走吧，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失为一种修行。”

“不是师父，珂师兄走后您池塘里的鱼又少了两条。”

“什么！那孽徒在哪？快给我追回来！”

老和尚气愤的说。

另一边还在路上走着的珂仲翰打了个喷嚏。

二人自昨晚吃了鱼后就一直赶路，这已经走了一夜了，现在终于来到了镇上。

“怎么？才一晚没睡就染了风寒？”杜泽没怀好心的问道。

“一定是有人骂我。”

二人在一店铺买了几个包子就当早饭，吃完继续赶路。

“杜炼子，上一次你说我吵着你没睡好到了早上没精神，这一次你一晚没睡怎么早上还这么精神？”

“都睡了两天，一晚不睡也没什么，再者我也是参加过战争的，行军打仗几晚不睡也不碍事。”

二人说罢又接着赶路。

反正时间上也不着急，就这样慢慢走着也赶得到，所以到了晚上二人在客栈落脚。

睡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夜已深。

珂仲翰已经入睡，但另一房间的杜泽却起身。

“又来了。”

杜泽揉了揉额头。

看来他的花又饿了。

但这一次交给了影子。

影子和杜泽互换后从储存戒中取出面具戴上，随后从窗户离开。

不久之后影子来到一店铺外，随后一跃而起进入一房间内。

影子进入，看见灯火下一瘦弱的背影。

“上天待我是不公还是不薄？在死人堆里被人捡到于是拥有了美满的家庭，可父母早逝家业颓落，少时在他乡学习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可每每成就总会被人顶替，这几年回乡经商好不容易有所起色却又染上怪病很快便会撒手人寰……咳咳咳……哈……不知为何这几日能睡着的时候少了，又总想写些什么，但每每想到自己还未做过的事眼泪就会打湿纸张。”

她先开口，随后她转过身来，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展现一种病态美。

“能告诉我，你是死神使者还是死神本尊？”

她继续说道，只是影子一直没有开口。

“那就默认你说死神本尊咯？”

她的语气很平静。

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选择坦然面对，这份勇气让人敬佩。

影子慢慢走上前去。

“对不起。”影子说道。

“何必道歉呢？若能从这病痛中摆脱是我的福分，我应该感谢你。”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温柔。

影子举起右手，准备运转灵气。

“等一下，能把面具摘下来吗？让我看看你的长相。”

影子收手按她所说将面具摘下。

“上天总归待我不薄，让这么俊俏的少年为我送行。”

她说完便看见影子眼中的泪光，她笑了笑接着说道:“为何会哭呢？是为我吗？真是个善良的死神，你还是第一个为我流泪的。”

说罢她伸出双手替影子擦去泪水。

影子感觉到她掌心残留的温度。

但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影子握着她的双手。

“准备好了吗？”影子问道。

“会疼吗？”

“不会。”

“那就准备好了。”

影子运转灵气，此时她从左手开始长出那24瓣红黄相间的花，从右手开始长出牡丹。

往生彼岸和牡落红尘一起使用。

待花朵越来越多，在完全包裹住她时她最后说道:“谢谢。”

花朵盛开，又随风飘零，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花瓣从窗户飞走，一阵风吹灭了最后的灯光。

影子坐在她刚刚的椅子上，戴上面具看不见任何表情。

“杜泽，为何总是让我送别善人，你去斩杀恶人。”

“牡落红尘与往生彼岸只有你两者都会。”

“就凭这一点吗？你是知道这朵花的作用的，一半红色一半黄色，红色即为恶，黄色则为善，若红色花瓣多于黄色则需吸收一恶人，黄色多了就得吸收善人，所谓世间善恶平衡居然要靠一朵花来维持。

“可是吸收恶人之后自身也会积累恶念，吸收善人自身也会积累善念，这本应由一人来完成才能平衡自身的善恶，可你这两年总是在积累恶念，为什么？就那么想做恶人吗？”

“算不上，只是觉得一直当个善人也不是很好，多少做个恶人在这人世间还能活得好一些。”

“恶人？哼，这么多年我陪着你见过太多人，无论在哪你都是最善良的那个，只是从你被手下背叛开始我就再也看不透你。”

“人性本就看不透。”

“是啊……”

影子说完看向窗外。

那些花瓣还在空中飞舞，它们随着风飘向远方。

“那对母子，被刹月帮杀掉的母子，若是放在以前你定会救他们，可现在你对那些人都熟视无睹，还有段山，你也可以救……你说那些人的生命不重要，但你可记得你也说过所有的生命都是珍贵的。”

“这……”

听到影子这般话杜泽陷入沉思。

“忘了对吧？你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亲手杀害你最珍视的那些人。”

“若真到了那天，我希望你……”

“若真的发生了，我会阻止你，并代替你成为那个最开始的杜泽。”

杜泽没有说话。

影子也还回了身体的操控权。

来到空间内，影子看着桌上那朵花，有一瓣正慢慢变成红色，马上红色花瓣就有12片了，这样就平衡了。

杜泽依旧坐在椅子上。

这两年来虽说吸食恶人不多但恶念的积累可比善念要快上几倍。

杜泽现在还能保持人性足以见得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心善。

待打更人第五声响起时杜泽才离开。

“珂仲翰，我是恶人吗？”

早上，珂仲翰刚刚起床开门就看见杜泽，随后杜泽问出这个问题。

“杜炼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嗯……”珂仲翰思索片刻后说道:“虽说你坑过我但你绝对不是恶人。”

“只有这些？”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杜炼子，你若是恶人这世间好人就不多了。”

杜泽听后笑了，道:“你这样的笨蛋也只能说出这种话。”

“杜炼子！你什么意思？我真心实意回答你，你就给我说这些……”

杜泽还没等他说完便把门关上。

“大早上的，你就不能干点人事吗？我反悔了，你就是个恶人！”

门被关上了珂仲翰的声音还是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