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讲到这个份上了，周晏也不好说什么，他道:“明天我也去，到时候去找你。”

舒秋雨眉眼弯弯:“好。”

恰好沈然也洗好了澡，走了出来，插嘴道:“你们在说什么?”

周晏抬眼看着沈然上半身赤裸的样子，皱眉道:“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

沈然吐舌头:“不能，你管呢。”

周晏:“……”

舒秋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道:“好了好了，我们在说，明天秦家的订婚宴，我到了之后等一下他。”

沈然顿时来了兴趣:“我也去，那正好，也等一下我。”

舒秋雨点头，比了个手势:“OK.”

第二天。

快清明了，这几天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

秦家的订婚宴是在晚上举办。

舒秋雨中午的时候整理一下衣服，下午回家吃了饭，正好看见爸妈在餐桌上坐着。

舒秋雨一阵恍惚，总感觉这个场景好久不见了。

开学这么长时间了，似乎也没人给自己打过电话，就像忘了有他这个人存在一样。

舒秋雨没出声，他坐在餐桌上，正好看见舒夫人切着牛排，抬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那笑容中，没有平时假装出来的温和，而是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还夹杂着解脱的感觉。

解脱?

舒秋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从她的眼睛中看出解脱两个字?

“秋雨，”舒爸爸倒了杯牛奶递给了他，道，“在学校还好吗?”

舒秋雨接了过来，道:“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舒爸爸点点头。

一顿饭味同嚼蜡。

舒秋雨放下餐具，正要说什么，却听见张妈喊了一声“少爷”，他一愣，抬头正好看见舒川泽走了过来。

舒秋雨唤了一声:“哥。”

舒川泽点点头，同爸妈问好后，道:“下午秦家的订婚宴，我们去迟一点。”

舒夫人见着舒川泽，和蔼可亲道:“你安排就行。”

舒爸爸放了餐具:“我就不打算去了。”说着，抬头看向舒秋雨，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道，“秋雨下午一定要去吗？”

舒秋雨一愣，还没说话呢，就听舒夫人道:“他怎么不去啊，秦帆是他发小，亲自邀请他的，他怎么能不去?”

舒爸爸沉沉地看了一眼舒夫人。

舒夫人冷笑一声:“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舒秋雨打圆场:“本来就是要去的。”

舒夫人冷哼一声，随后推了餐盘，就直接站了起来，走进了房间。

舒川泽想拍拍舒爸爸的背，却被舒爸爸躲开了，舒秋雨和舒川泽顿时一呆。

舒爸爸咳嗽了两声，也沉默着走了上去，上楼前，舒爸爸沉声道:“川泽。”

舒川泽抬眼看着他:“爸。”

“万不要做了你后悔的事情。”

舒川泽垂眸，掩饰自己眼中闪过的情绪，道:“我会的。”

＃

下午三点左右。

舒秋雨出了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他给他哥让了个位置。

他哥道:“最近学的怎么样?”

舒秋雨:“都还好。对了，我房间里有没有被人打扫过?”

下午他一直窝在花园里，懒得回去。

他哥惊讶道:“下午在家一两个小时，你都没去过房间吗?”

舒秋雨摇了摇头:“不想进去。”

他哥沉默。

舒秋雨正要继续说什么，余光忽然瞥见墙角那一抹熟悉身影，他倏地一呆。

舒川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怎么了?”

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舒秋雨以为自己看错了，便道:“没什么，总感觉见到了个熟人，但好像是看错了。”

＃

墙角处。

苏礼安一把按住陆桉的肩膀，就把人扣在了墙上，他语气微沉:“你想干什么？给舒秋雨通风报信吗?”

陆桉盯着他:“关你什么事?”

苏礼安冷笑一声，捏住陆桉的下巴，靠近他:“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但你别忘了，那天下午，定在他后腰处的定位，也有你的功劳。”

陆桉脸色瞬间惨白。

苏礼安道:“就算你现在去告诉他，可又能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下午不要去?他会信你吗?”

陆桉挣扎着:“那到底与你无关!你现在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旁观者还是局中人?!”

苏礼安嗤笑着，拽着陆桉就要走，陆桉盯着他的侧脸，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苏礼安觉着稀奇:“想明白了，所以不挣扎了?我告诉你，这才是最好的方式，讨好我，也是你唯一生存下来的方式。”

“呵呵呵……”

苏礼安停下了脚步，皱眉道:“你笑什么?”

陆桉讽刺一笑，他与苏礼安对视着:“苏礼安，我的性命是忠于殿下的，但我的心，却是忠于秋雨的——”

“你敢?!”

肩膀倏地一疼，不出所料，陆桉就被苏礼安按在墙上，他毫不畏惧，盯着苏礼安赤红的眼睛，轻声道:“在西岭，所有的，像我这样的，半人半鬼的怪物，一生下来，就是忠于殿下的。”

苏礼安皱眉。

“这是交易，永生的交易，”陆桉第一次对苏礼安说着西岭的事情，他道，“我们可以是棋子，也可以是弃子。”

“我们的人权是殿下给的，殿下在，我们就有人权，在西岭才能站得住脚，殿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纵然死了，也无法谢罪。”

苏礼安拧眉:“你那所谓的殿下到底是谁?竟比赌鬼的主人还厉害?”

陆桉嗤之以鼻:“我说这么多，不是让你比谁厉害，而是想要告诉你，我与他们所做的交易，对殿下没有半分伤害。”

苏礼安:“你骗他们?”

“我怎么敢啊，”陆桉垂眸，遮掩住了所有的情绪，他道，“苏礼安，你知道吗？我曾经奉了殿下的命令，来到了人间，就是为了照顾秋雨，是你自己一厢情愿闯入了我的生活。”

“你——”

“我知道你现在爱上我了，对吧？”陆桉讽刺地看着他。

苏礼安一时哑然。

“可你忘了，”陆桉一根一根的掰下他的手指，轻声道，“你是一个施暴者。”

“无论是校园暴力，还是网络暴力，又或是性暴力。”

苏礼安心里忽然剧烈的颤抖着。

大脑嗡嗡响着，听不见周围的车鸣声，唯独听得见陆桉一字一顿的轻叹声。

“可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施暴者啊。”

“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罪恶的不仅是那沾染灰尘的人心，还有你。”

你站在那里，对我来说，本身就是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