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顾其瞻安慰道，“秋雨绵绵，怎么可能是柔弱的意思？万物存在，那自然便有它的作用，一场秋雨一场寒，带来的是丰收和希望。”

舒秋雨没出声。

“‘秋雨梧桐叶落时’‘石破天惊逗秋雨’……你瞧，连古人都这么称赞秋雨，它怎么会是不好的意思呢？”

“我就很喜欢这个名字，”顾其瞻拍着他的肩膀，“真的，不骗你。”

回答他的，是半晌沉默。

就在顾其瞻以为舒秋雨睡着的时候，舒秋雨忽然开了口，道:“顾大哥，我能出去吗？”

顾其瞻:“可以，但是先把伤养好，好吗？”

舒秋雨:“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我能下床了。”

“但对我来说，就是大事情，先养伤。”

舒秋雨抬头看着顾其瞻:“你在框我。”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顾其瞻盯着他眼底的那抹淡蓝色，忽然抿唇不说话了。

“你知道吗，现在有好多人都想杀我。”

“我会护你，他们不敢。”

“不，你护不住的，”舒秋雨几乎是斩钉截铁，“舒夫人这招用的好，我原以为我只是个棋子，一个被当成废物一样的棋子，却没想到，我还有顶罪的用处。”

顾其瞻拧眉。

“她把那些内部资料放出来了，就代表着舒家想在舒城占领着绝对领导的地位， 无论舒夫人现在手里有没有那个资料，现在的各大家族，一定会以舒家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顾其瞻哑然。

“我就是那个替罪羊，那个拥有那些资料的替罪羊，无论是真是假，我都已经触犯众怒了，那些人不敢报复舒夫人，就一定会把气撒到我身上。”

舒秋雨看着顾其瞻，声音陡然酸涩起来:“一个人你可以抵挡得住，十个人或许你也可以，但如果是每天呢？二十个，三十个呢？”

顾其瞻没有说话，只是搂着他的肩膀的手紧了紧。

舒秋雨道:“不止人类想杀我，那些鬼怪也想杀我的。”

顾其瞻一怔。

“我喜欢的，不是人类，是吸血鬼中的二殿下，他想谋权，想夺位，想称王，所以，周围树敌很多……”

“而我的肩膀上，有着他的印记。”

舒秋雨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解着靠近脖颈处的纽扣，露出了雪白的肩膀，那暗红色的印记，在上面尤为凸显。

顾其瞻呆住了:“你……”

“我不敢高看自己，但我知道，有好多吸血鬼都想杀我……”

比如，欲鬼。

还有，酒鬼。

舒秋雨理了理衣服，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对面的玻璃炸裂开来。

一把小刀径直飞入。

顾其瞻迅速把人拉了过来，那刀片就擦着舒秋雨的耳朵而过，扎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窗外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血红色，几个长着翅膀的吸血鬼就站在窗户处。

舒秋雨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为首的吸血鬼对其他人说:“杀了那个病床上的人，要有敢阻拦的，格杀勿论。”

顾其瞻一把扯住舒秋雨的手:“走——”

话音未落，离得近的一个吸血鬼猛的窜了过来，长长的指甲如同利刃般，直向舒秋雨的脖子而来。

舒秋雨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看见顾其瞻一拳砸了上去，那吸血鬼顿时在地上滚了几圈。

周围一顿。

为首的吸血鬼忽然恼怒起来，他猛的冲了过来，就要咬死顾其瞻，舒秋雨迅速把人拉到后面，就这样淡漠的看着那个为首的吸血。

“秋雨!”

眼看獠牙就要触碰到舒秋雨的脖颈，顾其瞻急了，他想去阻止，但那吸血鬼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

“砰”的一声，凭空出现的雾气迅速凝结成盾牌，挡住了吸血鬼的獠牙，不等吸血鬼有所反应，那雾气迅速凝结成冰，巨大的能量波扩散，那吸血鬼顿时被打飞出去，背部狠狠的摔在墙面上，墙面忽然出现了几道裂痕。

顾其瞻和其他吸血鬼都愣住了。

“敢杀了人类，你们将万劫不复，”舒秋雨护着顾其瞻，抬眼道，“这么肆无忌惮地无视规则，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吸血鬼趴在地上，咳了几下，鲜血顿时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血红色的眼珠子盯着舒秋雨和顾其瞻，他看了一眼周围明显有些畏缩的吸血鬼，忽然冷笑一声:“把人类旁边的那个人杀了，他不是人类。杀了不会万劫不复。”

舒秋雨和顾其瞻脸色一变。

下一秒，剩余的吸血鬼齐刷刷的冲了过来，舒秋雨来不及多想，反条件地就要护着顾其瞻，却没想到顾其瞻用手温柔地捂上了他的眼睛。

下一秒，白色的光芒从顾其瞻顺便扩散开来，巨大的翅膀瞬间展开来。

凭空几道落雷直直的劈了下来。

吸血鬼们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舒秋雨只觉得顾其瞻温柔地抱起了他，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两人就这样飞向了月亮。

原本血红色的月亮瞬间洁白如玉。

顾其瞻松开了手，温声道:“恐高吗？”

舒秋雨摇了摇头:“没有。”

顾其瞻抱着他飞过大片的房屋，道:“对不起，骗了你。”

舒秋雨:“没关系。”

顾其瞻温和一笑:“我是半人半鬼的混血者，来自西岭，这个地方，你应当并不陌生。”

舒秋雨:“你不是半人半鬼的混血者，你是天使。”

“哈哈哈哈，嘴真甜，可惜我真不是天使，我是白化的混血者。”

舒秋雨呆住了。

“我曾是二殿下的门客，后来来到了大殿下宫里，对大殿下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最后出逃。”

“我隐藏身份，毁去了身上的一切关于大殿下的印记，来到了人间，整整十年。”

舒秋雨:“那你现在，算是暴露身份了吗？”

顾其瞻深呼吸一口气:“算是吧。”

舒秋雨抿唇:“放我下来吧。”

顾其瞻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停在了郊外一处放置集装箱的地方。

舒秋雨看着他洁白的翅膀扇动两下，最后收了起来，道:“怎么了吗？”

舒秋雨膝盖动不了，他被顾其瞻放了下来，道:“你快跑吧，像你十年前那样重新隐藏身份，不要让大殿下抓住了。”

顾其瞻头发变长了，洁白如雪，额间点缀着月亮，一双眼睛像月牙一样亮亮的，连耳朵上都是镶嵌着星星般的钻石。

洁白的纱衣披散下来，月亮和星星交替点缀着，像是天使一样，圣洁不可亵渎。

“为什么这么说，”顾其瞻点着他的额头，“有危险的时候，你都愿意挡在我前面，为什么不让我护你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