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就不是这种人啊。

她以前上学的路还是泥土路，一边上学一边顺道把路上的石头给踢到路边，不让它们妨碍交通，还有个老爷爷夸她是个好孩子，又善良又聪明呢。

顾半夏表示很欣慰。

这孩子终于知道回顾历史的时候，也采撷那些弥足珍贵的正能量，不再只盯着负能量。

顾婼根本不知道发生在顾半夏身上的一切变故。

她还在顾半夏跟前，继续发泄自己的愤怒：

“你以为你考上大学，就有前途有出息了是吗？我告诉你，你的前途就是毕业后，嫁给男人，围着男人，相夫教子，一辈子没有名，没有姓！”

顾半夏：你自己以为的，可别硬搬到别人身上来。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可比性。

原身又被顾婼刺激，骤缩了：可她说的……也没错。

村里好多女孩上完高中、上完大学，也是和那些没怎么上学的一样，后来都嫁给了男人，围着男人转，一辈子都是男人叫张三，这女人就被叫张三媳妇，或者张三家的，确实没有名，也没有姓。

原身整个灵魂重新变黯淡。

顾半夏心情也变沉重：……

时代的局限性和悲剧，她即使是末世文明穿越过来的，能做的也很局限啊。

这点她还真没法宽慰原身什么，只能原身自己慢慢接受。

然后，自己去尝试走别的路。

不过好在，这局顾婼占据上风，原身没有丢盔弃甲，而是毫不犹豫，仍然和她统一战线，陪伴在侧。

顾婼：“路我都给你选好了，男人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等你这档荒野求生直播节目结束，马上就可以嫁到他们家去。”

听这口吻，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嫁做新妇的那个人，是顾婼自己呢。

还千挑万选，给原身选好了路，就是嫁男人。

这么好，你自己嫁过去啊。也算给原身打个榜样啊。

又不是原身的亲亲家人，管得可真宽，一点分寸感边界感都没有，想侵犯就侵犯，不打回去只会越来越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原身：……

原来是这样吗？

她以为可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还以为不和对方计较那么多，看在爸爸的份上，算是一家人的。

没想到原来人的另外一面，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让她感觉到陌生和一点点的可怕。

顾半夏：你不计较是你大度，但客观上也会造成姑息养奸、纵容对方。

这样的吗？原身陷入沉思。

顾婼小嘴儿嘚吧嘚吧个没完，顾半夏的沉默在她看来，就是丧失抵抗能力，不敢反抗。

“你还可以获得一大笔彩礼，拿这笔彩礼钱来帮那两个老东西还债，你自己又可以获得一个新家，这样不好吗？”

一大笔彩礼是多大笔？

差不多一万块钱吗？

还是说只有88？

张嘴闭嘴两个老东西两个老东西，也不知道，原身的爷爷奶奶亲耳听到了，会是什么感受呢？

原身也曾经和爷爷奶奶讲过这些的，但都让爷爷奶奶否掉了。

说什么你听错了，若若那孩子那么懂礼貌，见着他们都是爷爷奶奶的喊，小嘴儿可甜了。

还给塞红包、补品，反倒是你，打小就嘴笨，没事就多学学人家若若，多好一孩子啊。

要不就说什么你们女孩子可不能学攀比啊，背后嚼人舌根，搬弄是非，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说着，就突然上手抄家伙打原身了。

爷爷奶奶就是那性格的人，前一秒还挺温和无害，下一秒能要你命。

可他们对外面的人却永远点头哈腰，唯唯诺诺，老实巴交，好说话到挨人欺负连个屁都不敢放的那种。

那么粗的扁担，那么长的扁担啊。

原身自然是避不过，也完全反应不过来。

心里的委屈滔滔江水变大海。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啊，一个字都没有变，怎么到了爷爷奶奶的口中，自己反倒成了那个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人啊？

原身怎么都想不通。

原身体弱又心思敏感，再加上非常容易受伤的体质，一顿打下来，直接卧病在床整半年。

从那之后，原身就再也没有找爷爷奶奶告过状。

而顾婼自然也更加肆无忌惮对原身。

照顾半夏来说，确实也是老东西，顾婼一点没骂错。

自己的亲孙女不护着，还任由外人欺负，连最基本的是非都没有，可不就是老东西吗？而且还是糊涂的老东西。

骂一句老东西，那都是轻的了。

要是换她，咳咳，还不到时候。

看在原身还对这家人有人性上面的期待，她还是先缓缓吧。

顾婼仍旧呱啦呱啦：

“……非不听我话，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好了，撞南墙了吧？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原身最大的弱点？

那倒是要好好的洗耳恭听一下。

“让我来告诉你，咯咯咯，没错，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就是善良！”

顾婼笑得花枝乱颤。

原身整个灵魂都在抽搐。

善良竟然也是错？

她错了吗？

顾婼咯咯笑，“不信？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个死，你非要这么多事，横插一脚，出手干预她自己的命运和选择。”

原身抽抽。

她多事？

她多事？

救人一命不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吗？

怎么就成了她多事？

不仅原身想不通，就连顾半夏也被顾婼的言辞给雷到。

不善良，不行。善良也不行，太善良还是不行。

合着标准都在你顾婼一人手里拿捏着，可以决生死了？

不善良，说你自私。善良又说你傻逼，不为自己谋福利大蠢蛋。太善良又说你干预别人命运前途。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难怪从前的原身，一直被摁得死死的。

贴这么多标签，还不是因为自己没占到便宜，恨人有笑人无吗？

还有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心胸狭隘，格局有限。

只能通过这样的诋毁和抨击，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安慰自己。

顾婼的声音继续呱唧在耳畔：

“不自量力，鸡蛋碰石头，搭上自己，自毁前途，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呢，其实你就是个大傻逼，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