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小插曲过后，宋祁扶着腰重新归来。

你说这孔滢打哪里不好，非得打腰。

虽然痛觉被屏蔽了，但还是让宋祁感觉怪怪的。

“他们招了吗？”

“不是……”

“问出些什么了吗？”

红云茫然的摇了摇头。

主要是沟通起来确实很费劲啊，感觉这些妖兽的脑子还没有朝花夕拾里那些灵药聪明。

在费冠玉的卷宗中，深海最主要的秘地就是这些妖兽的领土。

正因为有他们的阻挠，探索无法进行，所以成为了秘地。

刚才被孔滢打飞出去之后，宋祁在回来的路上也进行了一番检查。

他发现深海确实与陆地有很大不同，这里并没有那些特殊的秘境。

或许这也是规则所导致的一种现象。

而经过宋祁的神识巡视，确实也没有在深海中发现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精气稀薄，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片海洋。

“有具现推演的画面给他们看吗？”

红云点头。

但那幅画面很笼统，深海中九成八的场景都是这样。

一片漆黑，流水滚滚。

“问题出在那些波纹之上……”

宋祁端着下巴沉思。

他总觉得那些波纹所代表的并非是流水。

在不久之前，宋祁还怀疑过那是否代表着虚空荡漾的痕迹。

但检查过后，宋祁确认深海中并没有隐藏着什么其他空间。

“我……发现了一个不寻常之处……”

孔滢皱着眉头，脸上突然浮现出些许茫然。

话到嘴边，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什么不寻常之处？”

孔滢：“？？？”

“你在问我？”

宋祁：“？”

这一瞬，宋祁与四小只都是一僵。

孔滢好像不太对劲啊……

一尊七劫半圣，记忆中的每一帧画面都可以重演出来。

怎么可能上一句说得话，下一瞬就忘记了。

是存在其他力量，干扰了孔滢的记忆？

“……”

孔滢眨了眨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

“我刚才做了什么？”

“你用他心通了。”

“谁让你偷偷骂我笨来着？”

孔滢话音落下，就感觉到有些许不对。

因为对宋祁使用他心通好像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咔……咔咔……”

一段细密的碎裂声在孔滢识海中响起，她终于找回了这段时间内遗失的记忆。

她方才是在用他心通，与深海的这些妖兽交流。

而孔滢发现的异常，就是集体遗忘！

这些妖兽的记忆也出现了很多“遗忘”，所以他们从未在深海中发现不寻常。

这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有神秘的力量，在干扰发现，干扰感知，干扰推演，甚至非常自然的干扰生灵……”

“如果不是有其他生灵提醒，就会下意识的将一切都遗忘……”

而“遗忘”的源头，不存在于这些妖兽的领地中。

因为并没有哪只妖兽忘记了自己家在哪。

所以“遗忘”的源头应当来自于一片生灵罕至之地。

不，准确来说，是很多妖兽都去过，但却根本不记得自己去过。

一块块海域被分割着，最终锁定出一点。

“……”

就在这一刻，所有人的记忆又开始倒退了。

中间发生的一切又被遗忘，时间仿佛退回了宋祁被打飞的时候。

孔滢愣了一下，随后扬起缠绕满五色流光的拳头向宋祁腰间轰去。

“！！！”

宋祁又起飞了。

脸上带着茫然。

他总感觉这一幕画面好像很熟悉，但又不知道这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主人，你有一段留给自己的录像，请查收哦~”

宋祁沉吟，随后落到海岸上，退出往界。

在云端数据中，他看见了那段自己为自己预留好的影像，恍然大悟。

宋祁知道这片海洋拥有着扭曲一切感知的神秘伟力，所以提前利用自己是玩家的这个最大外挂，让小柒同学将后续发生的一切都录制了下来。

这样哪怕记忆被遗忘，也能通过这种方法重新找回。

“！！！”

“我的猜想没有错。”

“绝对有古老的生灵拿到了这块古玉。”

“他相当擅长神魂、因果这一类的古怪力量，并在古玉上留下了‘禁制’。”

“无论是肉眼、感知还是神魂都无法发现古玉的存在，哪怕它就在眼前，就在你身边。”

“除非……你能够意识到自己受到了‘影响’。”

“而这种‘影响’，又根本无法被发现，因为它就宛如生灵的潜意识一般。”

“我检查过这片区域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一无所获，所以我应该离开了，去寻找其他的线索。”

这当真是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完全超越了幻术的概念，就像是制定了全新的规则。

但如今，规则已经被宋祁发现。

所以宋祁应当可以看见被规则隐藏起来的真相了。

他重新回到往界中，并且将“真相”转告给孔滢与四小只。

“轰！”

所有人的识海都是一震，就仿佛有一道枷锁被冲开了。

失去的记忆纷纷涌入，使得众人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很有可能是魂族的某位古老强者……”

提起神魂之道，孔滢的第一反应就是指向那个族群。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种种迹象表示，那位存在并没有能够回来取走古玉，而是将它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最大的可能，是那位存在已然陨落。

其实就算没有陨落，宋祁也觉得无所谓。

皇者因果他都结了那么多，再来一桩也无妨。

大不了就还给人家呗，或者将古玉带来的收获馈赠回去。

宋祁来到了之前被圈出的那一点。

这一次，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

在大海深处的岩石上，有一块奇形怪状的古玉安静匍匐。

它绽放着氤氲的翠绿光辉，使得此间大片的黑暗都被驱散。

但除了宋祁六人之外，却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发现它的存在。

哪怕与其擦肩而过。

其他生灵的境界太过低微，即便被告知了真相，自身也没有实力突破这种规则的束缚。

而当真正见到这块古玉之时，宋祁终于意识到推演画面中的波纹代表着什么。

那是无形无相的道韵。

如果不是借助玄武皇遗留下来的龟甲，恐怕根本推演不出那幅画面来。

“还好……”

孔滢喃喃低语。

还好已经过去了无尽岁月，“规则”也好，“道韵”也罢，都被岁月无情侵蚀，变得衰弱。

否则根本无法窥得此间真相，甚至连冥冥之感都不会产生。

如果这种力量再强一些，宋祁甚至连录像的念头都不会产生。

只会感叹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功夫。

“功德圆满。”

宋祁俯身，将第二块奇形怪状的古玉捡起。

这一刻，他真的有感觉到自己“圆满”了。

漫长的旅程，从虚无缥缈的线索中寻找到不知是否存在的事物。

这是触动，这是经历，这是成就。

一声悠悠长叹划破亘古时空，整座生命源地都在随着宋祁的呼吸颤动。

道韵弥漫，道音隆隆。

大海汹涌，浪潮滔滔。

太多人迷茫的抬起头，不知所措。

“！”

孔滢的眼睛猛然瞪大，随后将宋祁扛到肩头上，向最近的一处秘境横渡。

“给我！”

雪银光燃烧起金色的气焰，将宋祁自孔滢手中接过，一步消失在深海当中。

金色流光划破虚空，宋祁被雪银光丢到了最近的古老秘境中。

只有这些秘境，才能承受住宋祁的第九天劫。

亦称，准圣大劫！

“轰隆隆！”

雷海蔓延三千三百里，璀璨的黄金光芒辉耀天地。

孔滢等人相继赶来，顺带将费冠玉祖孙三人带出深海。

“……”

这盛大的奇观，注定成为永生难忘的画面。

即便是孔滢与四小只，都仔细观摩，目不转睛。

没有一丝阴霾，有的只是纯粹到极点的神圣。

无论是劫云还是雷霆，都绽放着璀璨的黄金光芒。

黄金雷海中，宋祁端坐，宝相庄严。

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抵抗，任由万千异象加身。

任你雷霆滚滚，我自岿然不动。

“！！！”

最终，宋祁一声长啸，盖压雷霆喧嚣。

第九道法则之力具现而出，像是夜空中的璀璨星河，将雷海都斩破。

宋祁站起身，九道法则之力环绕，宛如神圣，行走世间。

他躯壳璀璨，宝体晶莹，浑身毛孔喷吐着道则光辉。

每一道光辉都在变幻，化作真龙，化作神凰，化作圣灵，化作祥瑞。

“轰隆隆！”

宏大的异象即便是秘境都无法遮挡，使得生命源地与之共鸣。

古老的黄金色道图自劫云中凝聚，宣告着最后一击降临。

“破！”

宋祁长啸，声动寰宇。

九道半圣法则飞舞着，三柄长刀同时出鞘，于宋祁身前盘旋。

葬刀之势，雷道之势，火道之势，水道之势相互纠缠，最终九道半圣法则融入，簇拥到三柄长刀之上。

刀身起舞，化作大道图录，冲向高空。

“轰！”

无尽光辉自秘境中闪耀着，最终归于平静。

宋祁轻轻一挥手，将降落的黄金雷池收入朝花夕拾中。

伟力回归本身，异象尽数消退。

天地寂静无声，唯有宋祁屹立。

与天合，与地合，似是不变，似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