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重明，你们两个这样子欺负一个新人？”

司库莲斯被一对金色的僵尸押到两人面前时，地下的酒吧里，一个端着酒杯的黑衣执事走了出来，高大威猛的身形，戴着银色的半面具，在夜色中显得高冷华贵。

师承道叹了口气，“这位大哥，我们倒不是想扫了您的雅兴，我们这位朋友跟圣王殿闹了点误会…”

“酒喝到一半，身边的人佳人突然化成僵尸，你知道多恶心人吗？活死人？”

“哎，大哥，这件事是我们不好…不知道我们该怎样补偿您才是？”

“把那小子放下，把这一切还原，然后收了你们的神通，滚！”

魂重明低头一个抱歉的眼神，化作一道绿色的幽魂飘走，师承道则是盯着这人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不知道朋友是什么等级，古龙圣主势力风头太盛，还请兄弟自重。”

“敖钢吗？岚武的面子我给，但他算个什么东西？”

师承道咂了咂嘴，解开了诅咒，化作一缕黑烟没入地底。

“小魂，这家伙连你也不认识？”

“喂，你对我要求也太高了吧？”

“你不是出了名的人脉广嘛？还有队长级是你不认识的？”

“我这不是后来辞职了嘛，天天挨揍搁谁也受不了啊…那些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家伙，唉～那活计不是人干的。”

“嘶，也就是说，那家伙不是资历比咱俩老，就是干部级？”

“也好嘛，我都能想象钢子气得跳脚的样子了，真让人心情愉悦啊～”

“你不怕他回头把火发在咱俩身上？”

“他找不到理由的，走啦！承道，带我逛逛这边的夜市去呗？”

“你是真有精神…我还回去睡觉呢。”

“我请～”

“那还说什么，走！”

与其他神殿不同，这个英灵殿是对外开放的，小魂以前确实在这里打工…队长级的守门员，字面意思——

英灵斗技场，是和星空擂台差不多的地方，晋升队长级的成员来这里参加核验，要揍的新手村boss嘛…魂重明义不容辞。

从一开始加入组织，他性格好，朋友就多，但就像事物的两面性，组织里开始招审核员的时候，大伙都怕天天挨揍，所以小魂就被推了出来。

他也没让大伙失望，淘汰掉很多人，又被很多人揍得很惨，但依旧平等地看待每一个人，尽管有人阴了他，害怕报复，又想除之后快。魂重明不是恶灵，工作就是工作，他从不下死手，尽管有人不领情…

一路上认识了很多朋友，也有不是朋友的朋友，组织内的，大陆的普通居民，任务中认识的NPC…白夜月说，他那纸糊的，最虚假的外表下，燃烧着最真挚的灵魂，聪明又糊涂，小魂比他更喜欢旅行。

随他去吧，远行的灵魂。

说回酒吧里，执事的身边，好些个女人围坐着，挑弄着他冷峻的面庞，音乐被打断了，那个DJ还在重新调试…

没有音乐时，满地的碎玻璃酒瓶，打火机，瓶启子，呕吐物…在灯光下格外让人不愉快。

“为什么帮我？”

“因为他俩扫了我的兴。”

“不，就算你遮着脸，也挡不住你眼神里的迷茫。这个理由不对。”

“唉…因为你属于他们，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但不一样…我说不出来，但只要是他们的一员，我便要救。”

“他们，是谁？”

“是野兽，是魔鬼，和一部分人。”

“我不喜欢谜语人，有迷茫，就找个你可以信任的人说出来。玩的时候，就别带着心事，不然这钱浪费了。”

“曾经的我杀死他们，现在的我，是他们之一，我现在的工作，是杀死过去的我，与未来无数个还没出现的我。”

“我是他们，你是他们，过去不是，现在是…有趣，”司库莲斯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端起他喝了一半的酒，一饮而尽。

“你明白了？”

“能，但你的谜面出的我不喜欢。以及，你不是他们，从来也不是。”

司库莲斯趁着酒吧的人还没回过神来，推门就走了出去。

“再见，如果你出去之后，他们在为难你，告诉他们暗寂城这个地名，师承道也好，敖钢也好，不敢把你怎么样。”

“明白了，谢谢。”

……

司库莲斯走出酒吧，抬手一招，那不靠谱的电瓶车再次从阴影中浮现，“的确是好东西来着，可惜性能不太稳定，还得再改一改…”

他就这样黑灯瞎火地修了半天车，调大发动机输出功率，变速装置，擦了擦汗，骑着电瓶车再次远去，还没开过两片街区，就看到了熟悉的俩人，一个手里提着食盒，一个背着装满小玩意的尿素袋。

“小哥，可算找到你了…刚才我们没解释清楚，我是来接你回家的！是伏魔殿鬼事局的工作人员来着！”

“啊？！”×2

“不对啊？小魂？你不是说要拿了人去找古龙圣主赔罪吗？”

“你说过，这是咱们伏魔殿的新人呀，承道，你说管理者哪有把自家人绑起来送给外人的理？太窝囊了不是？

嘿嘿，承道，不给你点动力，你才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不是嘛？我找到人还得自己过去，怪麻烦的。”

“魂重明！你又算计我是不是啊？”

“哎呀，你那袋子东西，你的术式做不了，不还是得我来吗？反正你也打算白嫖我的劳动力，帮我个小忙这样我也能接受。”

师承道一脸便秘的表情，把袋子塞进魂重明的手里，“一共972件，档次做高一点，起码得血魂玉的等级，不然不好卖。”

魂重明随手把袋子放在脚下，掸了掸斗笠上的灰，“不占便宜就是吃了亏～多少年了呀，承道，放心，我让你赚的，虽然只是比白嫖少了点。”

师承道咬了咬牙，“小魂，你是真可恨…唉…恨不起来…”

然后转头就走了，留下司库莲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对儿未来的上司。

“害～别看了，来吧，魔法师，不嫌弃的话吃个宵夜，找个旅店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回伏魔殿。”

“你…是纸人？”

“嗯，很奇怪吗？组织里奇形怪状的家伙很多的。”

司库莲斯围着他转了几圈，观察了一下他的魂灯，确定了那个冥火的主人是他。然后，摸了摸他那纸扎的牛尾辫，“这发型有点复古啊？”

“我们老家，大伙都这么梳，老爹说这纸人都扎了，要是因为少了这玩意掉脑袋不太合适。”

“嘶…你确定你给的东西活人能吃吗？”

“哦，刚才就在那边夜市买的，我照着前一个路人的点法，叫了份一样的。”

“你不好奇那个帮我的人是谁？”

“不好奇，我大概知道他的身份，但我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触。”

司库莲斯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接过食盒，猛猛地炫起了小吃，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盯着一边无聊地晃悠着保险灯的魂重明。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那你一会住酒店还是义庄啊？进酒店是不是有点晦气？”

“酒店，组织这边其实都有邪灵属专用的客房，实在不行我去找个墓地挤一挤…”

“那是不是让生者知道了得晦气够呛啊…这里的酒店怎么是这么个开法？”

“我可去你大爷的…一般会说这间房已经预订出去了，而且以走廊最后一间居多，有的干脆就把门锁挂上了，不让生人住！

而且我们作息相反，房间还有别的出口，有效保证碰不上，你怎么不说我们还不爱跟他们住一块呢？你是真滴不会讲话…”

司库莲斯看着带着怒意，但语气还算和善的魂重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普通的邪灵属居民，也会有身份证吗？”

“我们一般不用身份证，用死亡证明…这样子符合你的认知了吗？”

“嗯…原来如此啊，那你订个双人间，你不会介意吧？”

“我去…你别吓唬我，连纸人你都不放过啊？听我说，我这里面的竹条不结实。”

魂重明一下子退出去好几步，属于人把鬼吓到的经典案例了。

“你别怕，我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我只是第一次见有自主意识的纸人，而且你的灵魂与肉体居然是分开工作的，但又不是出窍，很神奇的结构，我想多观察一下，你引起了我的探究欲。”

“还好，原来是个研究狂人，只是喜欢解剖之类的而已，吓坏我了，我刚才还以为…嗯？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所以，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少碰我的纸人躯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