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刘跃进，他锁了门去场地，半路上碰到了李成才，李成才油头滑面的戴着一副墨镜，几个小罗罗跟着，样子煞是威风。他这个样子，徐长生是看不惯的，只可惜，梅子婶和李山子叔惯着李成才，李成功也纵容着李成才，他这个外人还能说什么好。

李成才看见了徐长生，迅速跑近了喊道：“长生哥，你去哪？”

徐长生停下了脚步，说道：“去场地看看，说着今晚来几车水泥，我看看到了没？若到了，还得付款呢！”

李成才哈哈道：“长生哥，还是你厉害！腊月里的一场大雪，你的预制板成了紧俏货，赚了不少吧？”

徐长生摇摇头，一本正经道：“赚了一点点，都是保本卖的，快过年了，大家都盼着过个祥和年，我不能昧着良心赚国难财啊！”

李成才伸出大拇指，恭维道：“长生哥，你不愧是我的榜样，高风亮节，百姓的福祉啊！”

徐长生摆摆手，说道：“别给我戴帽子，我就一个农民而已，不过是有良心罢了！你呢，干嘛去？”

李成才把墨镜摘了下来，神秘兮兮的说道：“长生哥，大年初一，我也和你说了，开了个沙土公司。我现在呢，去河道看看！以后，你若要沙子话，我保证，第一，优先供应；第二，免费供应！”

徐长生惊讶了，看着李成才，问道：“你要把河道里的沙子卖钱了？祖祖辈辈几千年了，那沙子都是白用的。”

李成才收起了傲气，说道：“这事儿啊，县政府都通过了，把河道治理的事儿交给我来办。既然交给我来办，那河道便是我的了。其次呢，我找了一些人来挖沙子，谁若想要，就得付钱，毕竟，我挖沙子也是需要付工钱的！”

这事儿，还是闫立伟出的主意，他担心李成才直接收钱的话引起某些人的反抗或举报，一旦发生了群众性事件，这买卖便做不成了，倒不如找些人看似治理河道，实际挖沙子，美名其曰劳务费罢了。

还有，这价钱啊，刚开始必须低，让买沙的人还觉得省了劳力和讨了便宜了。然后，再悄无声息的慢慢涨，让人们有个慢慢的接受过程。。

徐长生懂了，李成才口口声声的治理河道不过是变相的卖沙子罢了，说道：“你啊，花花肠子太多了！谁家缺劳力了，根本用不着你来挖！”

李成才嘿嘿一笑，“私挖乱采是会破坏河道的，这是政府出文不允许的。只有我来挖呢，才是名正言顺的治理河道。至于那沙子钱，不过是个劳务费了！”

徐长生不想和他辩解了，说李成才是变相的抢钱，一点也不为过，没好气的说道：“那我也得付钱，得遵守你的规矩！”

李成才拍着胸脯说道：“你付了，我也给你退回去！”

到了场地上，四辆货车正在卸水泥，看着一袋袋水泥被装卸工扛进了库房里，徐长生的心里乐开了花。

第二天，他去了钢筋厂，订了一批钢筋。

第三天，他和刘飞去河道里挖沙了，果然，河道变了模样，每隔几米竖着一杆彩旗，彩旗上写着“成才沙土公司”，彩旗用麻绳连串起来，将长长的河道严严实实的包围了。

河道的沙滩上，十几个劳工忙碌着，有的挖沙，有的赶车，把沙子一车车的往路边的空地上送。空地上，沙子堆成了几座山，在山的一侧，是李成才的得力干将二麻子把持。

许多本想挖沙的人们赶着马车在路边等着，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着，面对突如其来的“成才沙土公司”慌了神。几个小罗罗走来走去的，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边巡逻，一边散发传单，徐长生接过传单，看见上面写着：“受县政府的委派，成才沙土公司负责河道治理工作......拓宽河道，清理污泥，还县城人民一个碧水蓝天......不准私挖乱采，否则报警处理.....凡有用沙需求者，请与成才沙土公司联系并洽谈！”

二麻子是认识徐长生的，平日里，李成才见了徐长生都是哥长哥短的叫着，他也不例外，远远地跑了过来，嚷道：“长生哥，您来了！挖沙啊，走，给您排第一个！”说话间，竟拉了马车往前走，“李总吩咐了，您来了，优先供应，免费服务！”他笑嘻嘻的，又说道：“今天啊，人多，你可否做个样子，交个钱，让其他人看了，也学着点儿。晚上啊，我把钱给你送回去！”

徐长生本想扭头走，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二麻子便招呼着几个人往马车上装沙了。他说道：“该付多钱，便是多钱！”

二麻子笑嘻嘻的给徐长生递烟，恭维道：“长生哥啊，您可是县里的红人啊。长生果业，那可是富裕人家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还卖水泥和预制板，可谓是想啥干啥，干啥啥成，妥妥的成功人士啊！”

徐长生不抽烟，把二麻子的烟挡了回去，心想：

我成功了吗？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一只蜗牛，重重的壳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唏嘘道：“别给我戴帽子！和你们李总相比，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路了！”

二麻子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用力一抽，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们李总啊，要头脑有头脑，要胆量有胆量，更何况还有大背景撑腰，他的辉煌成就啊，放眼全县，独一无二啊！”

徐长生心想：

你们干的都是欺行霸市的行当，何来这么伟大气魄?

他懒得去狡辩，看着河道，问道，“这个河道咋个治理法？”

二麻子吞云吐雾，干脆直接的说道：“主要是挖沙子，目的是拓宽河道！”

徐长生算是彻底明白了，李成才是想赚沙子钱了，他扭头看了看刘飞，刘飞正看着河道发呆，便说道：“刘飞啊，以后再也不用你和我辛辛苦苦的挖沙子了。你看，李成才给咱现成的了，只要付点钱，还省劳力了！我看啊，今后，你一个人来拉沙子便好了！”

以前，挖一车沙子得费半天功夫，这会儿倒好，两三支烟的功夫便好了。

回去后，徐长生让刘飞独自拉沙子了，没两三天的功夫，竟然拉了二十多车，基本上够用了。虽然风儿还冷，但是又一轮的预制板生产开始了，徐长生唤来了老韩头的儿子韩铁柱来帮忙，韩铁柱可高兴了，挥起膀子搅和水泥和沙子。

刘跃进一连几天去县教育局探听风声，探听完了，总要去徐长生的店里向徐长生唠叨一番，什么竞争激烈啊，什么形势不利啊，什么曲婷婷天天去教育局啊......

徐长生安抚道，跃进啊，保持平常心啊，这么下去，你会发神经的。

刘跃进紧张的的确快疯了，一会儿心中有希望，一会儿又满目是绝望，搞得他神魂颠倒，恨不得一脑袋撞在墙上，晕死过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