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羡远拍了拍师妃儿的肩膀，将她推开。

他的手上出现一杆血色长枪，枪芒大盛。

“让你们来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贵族。”

“杀！”

融羡远一声大喝，滔天战意席卷八方。

强绝的神魂之力，四散开来，哪怕是师妃儿，也被一股冲击波给震退了数步。

“大家一起上！”

“杀了融羡远，我们月魂族才是新的开始！”

“杀了融羡远，终结无月族贵族所有罪恶！”

月魂族大军之中，有不少融家原本的仆从，此时在煽风点火。

融羡远早已记住了他们的面容，此时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他们之中。

长枪横扫，将那些人全都斩尽。

枪芒将他们的身体撕成碎片，一枪直刺，大军之后躲藏的身影，也被轰爆了头颅。

在月魂族的人眼中，贵族，是无月天最强战力的代名词。

融羡远也是红月十二将中，战力最强者。

但贵族，在师红泪、师妃儿的眼里，却大不一样。

融羡远如同象入蚁群，月魂族大军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杀戮。

月魂族，大部分都是修炼了月影神龙诀的“新的修士”，他们之中战力最高者，连天人境都没能达到。

更别说与融羡远一战。

能提供战力的，只有曾经的无月族修士，而那些人，正在被融羡远屠杀。

师红泪看着融羡远的战斗，她心中猛然一动。

她的眸光坚毅起来，她不舍的看着身旁的师妃儿。

她感受着心中的“遗憾”。

因为有“更好”求而不得，所以才会有遗憾。

而这遗憾，给了她力量。

她知道，蜕变哪有那么容易。

她需要做些什么，和融羡远一样，来给即将见到红月的师妃儿，力量。

师红泪下场参战，场中局面立转。

同为红月十二将，一直以来，都是只有师红泪能够抵挡融羡远。

师妃儿想要阻止这一切，她每次加入战团，都会被融羡远、师红泪一同轰飞出来。

她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直到深受重创。

她能够理解一切，她却发现，她还是那么无力。

她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她明明放弃了与姐姐的隔阂，她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她逼迫自己站在神明长青的角度，去看待一切。

她笑着对待自己的所有经历，将那些刺痛的伤疤一点点的揭开，供大家去观赏，可是……还是不够。

师妃儿吐出了鲜血，她看到的战场中，鲜血如火。可她也看到了，那些火下，只有灰烬。

她跪在地上无声的嘶吼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还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妹妹的姐姐，要和融羡远同归于尽。

融羡远的仆从少女也想飞蛾扑火，可是却被长青拉住。

少女决然的看着长青，不管长青说什么，都无法阻止。

长青却是缓缓说道：“你现在死了，谁给他收尸？”

少女浑身猛震，猛然麻木，她瘫倒在地，却是改变了主意，打算多活一会。

长青看向师妃儿，继续说道：“你不是要见见天上的红月么？对了，你一定很好奇你的父母在哪吧？”

师妃儿呆呆的抬起头。

长青接着说道：“见到红月，便见到了你的父母。因为你的父母，也应该在红月里。”

师妃儿被长青扶了起来，朝着城中走着。

穿过这座城，便有登上地表的通道。

“为什么？”师妃儿如同行尸走肉。

“红月会告诉你答案。”长青回道。

“为什么？”师妃儿直勾勾的盯着长青，她想要神明的答案。

长青想了想，道：“其实你知道的。”

“为什么！”师妃儿再三问道。

长青叹了口气，道：“刚吃完父母的肉，喝完兄弟的血，还在胃里没有消化。这时突然端上一盘美食，这是无法面对，更是……不想面对。”

师妃儿没有回应，依旧盯着长青。

长青接着说道：“你们从出生的那天起，便注定了不能为自己而活。正因为你们不是为自己而活，所以你们理所当然的，可以吃父母的肉，喝兄弟的血。因为你们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如此下场。就和……夔复仙一样。”

“可是我来了，你们不会再有这一天了。这便让他们曾经认为的理所当然，他们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崩塌了。”

“他们无法面对父母，面对兄弟，他们知道，只有他们也有一样的下场，才配活到现在。”

“能让他们活到现在的从来都不是希望，而是……过去。”

“同样不是为自己而活，可师妃儿，他们和你，不一样。”

师妃儿低下头，默默的跟在长青身后。

她的心中豁然开朗，她明白了神明为什么会哭鼻子。

不是神明不救，不是神明救不了，而是神明知道，这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好自私啊。”师妃儿突然说道。

长青挑了挑眉头，嘴角一扬，道：“所以你说的对，他们都是软蛋。”

师妃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直不起腰，笑的涕泪横流。

长青砸了咂嘴，他知道，师妃儿已经浴火重生。

不管红月是什么，她都不会再动摇了。

地表之上，天上地下皆是压抑的红光。

一轮无比巨大的血月，悬浮在两人头顶。

师妃儿伸出了手，她觉得，她能够触手可及。

血脉中隐隐悸动，她能感受到，月亮上的每一缕鲜红，都是她族人的血肉，那每一道光华，都是族人的神魂。

看向远处，有一座陡峭的高山，一座神殿屹立其上。

只是神殿周围，再没有红月十二将那些神魔般身影。

“你也能感受到这红月之中的……族人们吗？”师妃儿转头问道。

长青点了点头，“能。”

“为什么呢？”师妃儿问道。

“因为我有一双火眼金睛。”长青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知道吗，你姐姐带人要害我，他们在我面前释放了合击之法，他们用自己的神魂和血肉，构建了一轮红月。我来无月天看到这里红月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这红月是怎么形成的。”

“这一定很痛苦吧？”师妃儿声音有些低沉。

“是的。”长青开口道。

“神明也忍受不了吗？”师妃儿又问。

长青摇了摇头，道：“他们，比神明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