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儿稳了稳心神，学着其他人的一脸懵逼，假装没听懂：“陛下说笑了，臣妇一介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哪懂这些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一旁的夏公公嘴角直抽，那个曾经见解独到、高谈阔论的女孩儿，如今装起傻来怎的这般厚颜无耻？

“哦？听都没听过？”江枫脸一沉：“卫夫人可知……欺君的后果？”

尼玛！卫灵儿只觉得腿上一软，差点儿跪了。

其他人就算没听懂两人间的哑谜，也被梁帝这句话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个个心中大骇，这丫头……究竟做了什么？

扶着座椅把手抖了好一会儿，卫灵儿才总算稳住身形，讪讪地笑：“内个……即便是欺君，也分好几种，有主观恶意的，有无知过失的，也有为了求生而被迫善意的。所以，如何定性，还需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是？呵呵，呵呵呵……”

见她吓成这样，江枫心中好笑，故意板着脸问：“那卫夫人觉着，你这算是哪种欺君啊？”

卫灵儿强颜欢笑：“臣妇这最起码也是无知过失吧？古人云，不知者不怪嘛！嘿嘿，嘿嘿嘿……”

江枫冷哼：“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朕都穿上龙袍了，卫夫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知？”

卫灵儿艰难道：“那也绝对是善意的，还是被迫……”

江枫勾起唇角：“所以，总归还是故意喽？”

卫灵儿立马翻供：“不是故意！是失忆！”

江枫一挑眉：“失忆？”

“对！失忆！”卫灵儿强作镇定，一本正经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妇有个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旦遇到生死危机，便会选择性失忆，完全不受臣妇掌控！其实，人不都这样么？被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骨子里的求生欲总要不受控地起点儿作用不是？只是不同的人，求生欲的表现形式各不相同罢了。而臣妇的症状，就是典型的选择性失忆！”

见她紧张得要死还能绷着小脸儿胡说八道，江枫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那朕就帮你治治这个失忆的毛病如何？”

卫灵儿：“……”她能拒绝医治么？

就见江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卫夫人就把还留存于脑海中的曲子一一唱来，朕自会引导着你回忆起那首被夫人遗忘的曲子。”

卫灵儿：“臣妇现在脑中一片空白……”

江枫：“那就即兴发挥，这不是卫夫人一向引以为傲的么？”

卫灵儿：“那也要有状态才行！现下烈日当空，气闷燥热，臣妇实在是有些乏累……”

江枫：“来人！取冰块来，帮卫夫人扇风解暑！夫人莫急，朕恰好今日无事，等你恢复状态了再唱不迟。”

卫灵儿顽强地提醒：“陛下，这里不是书吧，不是个唱歌的场合呀……”

江枫：“方才在那简陋逼仄的小院，都能听到卫夫人歌声不断，想必夫人唱歌，无需固定场合吧？”

卫灵儿：“臣妇当时是劳作为主，唱歌为辅，还都是臣妇随心为之，不唱给任何人听，自然无需讲究。可如今是专门唱歌，有听众有要求，还要点歌，岂能同日而语？”

江枫回头冲夏公公示意，片刻后，一大箱金元宝摆在了卫灵儿面前。

江枫努努嘴：“喏！听曲儿的费用，够了吧？”

刚被卫灵儿感动到的府兵们有些愤然，国君这什么意思？羞辱他们卫府的当家主母么？不禁个个黑了脸，默默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着，若是被国君欺负狠了，大不了陪主子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枉夫人为了他们铤而走险、冒犯国君了。

然，还没等他们下好决心，那边卫灵儿已泛着满眼绿光、流着哈喇子……咳咳，扑了上去！

“够了够了！”她狗腿地笑着：“呵呵，陛下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呢！您说唱啥？需要臣妇把书吧里的歌单取来不？”

咔嚓嚓，下巴碎裂的声音，连绵不绝。

江枫压下眼底的笑意，一脸闲适：“不必拘泥于歌单，夫人想到什么直接唱了便是，朕听到满意了自会叫停。”

“啥？唱到满意？”卫灵儿为难了：“陛下啊，这唱歌呢，也是个劳心劳力的活儿，臣妇体力有限，恐坚持不了太久呢……”

江枫斜睨着她：“在书吧里，两个金元宝就能包下卫夫人一天的场子，我这一大箱呢，还不够唱到满意？”

卫灵儿理直气壮：“场子不同，收费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这里人多嘈杂，空旷闷热，连个混响回声都没有，不仅会影响歌声质量，也会消耗歌手更多的体力和能量，岂能跟书吧那小小的室内环境相比？”

江枫：“无妨！朕不会拿书吧的标准苛求夫人。若是唱累了，朕就等着夫人休息好了再接着唱。”

卫灵儿：“可这听众也太多了吧？书吧里才能坐几个人？”

江枫：“人多点儿好，以免卫夫人再失忆了，连个求证的都没。”

卫灵儿一梗脖子：“可他们没付钱啊！”

江枫：“朕请客！”

卫灵儿：“若是算上这么多人，这点儿金子可不够呢！”

江枫：“卫夫人请报价！”

……

于是，众人无比震惊地旁观到，他们家说一不二的铁血国君，与那个前一刻还怕得抖如筛糠、这会儿却又劲头十足的小夫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就如市井菜场中的老妇和小贩那般，斤斤计较，精打细算……

三观再次被刷新！

终于，一番惊世骇俗的讨价还价后，梁帝江枫又添了两箱金元宝，这才买断了卫灵儿两个时辰。就在这校场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依着国君的喜好抚琴唱曲。

只是，国君只能在曲终间隙发表意见，不能打断，以免坏了歌手状态，唱不下去。还要摆上红枣梨水菊花茶，方便卫灵儿随时润嗓休息。

待一切准备停当，原本杀气腾腾的校场，摇身一变，成了个气氛诡异的演唱会现场。

除了梁帝的贴身侍卫和一些当值的亲卫兵，其余兵士都卸了盔甲、缴了兵刃，与卫府的下人们一起，各自分类划区，席地而坐，每人还发了个苹果。

这前无古人的待遇，直接整懵了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