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生已经忘了他原本是扎着架子来拆台的，忍无可忍地磨着牙：“你这也太、太、太……”

太不像话了！

众人心中都极有默契地响起了同一句话。

卫灵儿却三分委屈两分倔强外加五分理直气壮地嘟囔：“就、就是最基本的婚姻自由嘛！所谓婚姻自由，又不只是结婚自由喽？还得离婚也自由才能叫完整的婚姻自由嘛！这么简单明了的逻辑，有啥不能理解的？再说了，又不只是我单方面可以无条件休他，他也可以无条件休我嘛！公平对等，童叟无欺，又不是霸王条款喽……”

“好！”沉默了许久的李木再次打断她，声音不大，却足够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答应你，你可以随时休了我，无条件休我。并且，我也承诺你，只要你不休我，我就绝不休你！即便……”

抠着床沿的手愈发紧了，他微蹙着眉头，用一种近乎决绝的目光凝视着卫灵儿，一字一顿：“即便是你休了我，我也会守护你，用你能够接受的方式，一直陪着你，守着你！你……可愿嫁我？”

气息愈发紊乱起来，额角也隐隐暴起了青筋，李木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紧张一个答案，一个似乎能判他生死的答案。

卫灵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觉得小心脏直接堵上了咽喉，堵得她窒息。猛地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跟她求婚吗？

我勒个去！眼前一阵眩晕。

这样的求婚？这样没有仪式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她曾yy过的任何浪漫元素，甚至超乎她想象的简陋又直白！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却又求得她……咳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啊喂！

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卫灵儿彻底没词儿了。

所有人都忘了自己最初的立场，女人们睁大了眼睛等着继续开眼，男人们则开始莫名的紧张。尤其是墨煜和卫子渊叔侄，各自偷眼瞄着自家的媳妇儿，心里直发毛。

为了快点儿结束这个话题，卫子渊轻咳一声，伸手就要取回卫灵儿手里的婚书：“我看你是压根儿就不想嫁人！不想嫁就直说，找这么多借口做甚？”

果然，那死丫头一瞪眼，死死地把婚书护在怀里：“谁、谁说我不想嫁啦？这不正、正谈着嘛！”

卫子渊没好气地回瞪过去：“那你到底谈好了没有？”

墨煜也一边把司徒欣往外拖一边讪讪地说：“你慢慢谈，谈好了再叫我们，欣儿咱们先回避吧……”

司徒欣不说话，只是纹丝不动地默默扒开他的手，愈发专注地看着两个当事人，目中熠熠生辉。

一滴汗从墨煜的额角缓缓滑落……

卫凌峰也有些hold不住：“丫头，你可以了吧？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还、还……”卫灵儿的大脑忽然有点儿断片儿，河东狮吼里的经典台词是神马来着？她还有漏的吗？艾玛还没来得及打草稿呢，肿么就直接要她宣读保证书啦？还特么脱稿！

“还”了半天，她绞尽脑汁也没再想出个什么，只得不要脸地耍赖：“还、还有我暂时没想到的，以后想到了再添上！哦对了，刚才说的，都要白纸黑字写成保证书，你你你、你签字画押！还要加上一条，那啥，哦对了，未尽事宜，依照补充协议。就是说，如果我又想到了啥，该加加该改改，解释权都归我！”

成功地将男人们的黑脸看成了跟女人们一样的茫然，卫灵儿又好心地科普了一句：“也就是说，这保证书具体怎么理解怎么解释，都是我说了算！”

女人们脸上了然，男人们脸上更黑了。

司徒欢这才心有余悸地想明白，敢情这丫头忽然放弃嫁入司徒家，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不可能接受这些恐怖的条件？一旁的司徒乐也暗自庆幸那日不过脑的求娶被卫灵儿给拒了，并默默地长了一智，以后再不敢随口说娶谁，二愣子瞬间成熟了一大截。

偏偏李木还应得无比干脆：“好，就按你说的办！我……”

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跟她商量：“我现在还写不了字，可否等我手上的伤好了？或者你写，我来画押？”

“咳咳……”想起自己的狗爬字，卫灵儿很有自知之明地老脸一红：“这个不急，等你好了再写吧……”

“好！”李木答得认真，就跟汇报工作似的：“你放心，我已记下了，到时写好了给你过目。你可还有其它条件？”

方才还恨不得拿白眼翻死卫灵儿的几个男人，这会儿齐刷刷地握紧了拳头，努力用“胜之不武”来压制着想要揍人的冲动。

你个傻子有完没完？还主动问？你这是活腻歪了没事儿找事儿嘛！

卫子渊暗搓搓地抹了把冷汗，作势就要去抢卫灵儿的婚书：“算了，你别嫁了！我看你就不适合嫁人……”

卫灵儿躲到林沐凡身后直跳脚：“你你你、你干嘛？你诅咒我嫁不出去是咩？我我我、我今天就嫁给你看！”

卫子渊话赶话地怼她：“那你倒是嫁给我看啊！这半天了都没个准话，你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嫁啊！”卫灵儿一梗脖子：“这婚书你给我了就是我的！别想拿走！哼！写出去的婚书泼出去的水，你还想收回去？做梦！你……”

话没说完，她就很悲催地发现，除了李木躺床上动不了，其他人已经没人再想听她说话了，一个个很自觉地出门回避，还好心地给他俩掩好了门！

透过渐渐合拢的门扉，女人们都给了她个若有所思又欣赏感激的眼神，男人们则恶狠狠地瞪着她，在心里默默地立着flag，以后一定要让自家媳妇儿远离这对儿疯傻狗男女！

四周无人，屋内一片寂静。

李木无知无觉地盯着那个捧着婚书发呆的女孩儿，跟做梦似的，满脑子只剩下让他消化不良的三个字：她嫁了！嫁了！了！

卫灵儿也有些懵，死活想不明白，她是肿么忽然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嫁了？

再看回那个曾经熟悉过、陌生过、患难过、并肩过，让她嫌弃过、挂念过、愧疚过又心疼过的人儿，竟然只剩下了尴尬。

这对儿被众人集体抛弃的疯傻狗男女，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后面该干嘛该说啥差点儿都不知道该肿么走路肿么呼吸肿么心跳肿么做人一般地傻傻干瞪着眼，终于被卫灵儿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沉默：“哎呀！你手肿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