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先收起如临大敌的眼神。

她抬起头看着裴屿深，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屿深哥哥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小绿还在家里等你来嘞。”

那块墨绿色的小石头还放在裴屿深住过的客房里，朝朝不在的时候宋婶记着她的嘱托，每天都会给它擦一擦。

裴屿深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他望着她仿佛捕捉到了小团子心里深处的惴惴不安，难得温声道：“放心，死不了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手术失误导致全瘫。

朝朝一听这对阎王爷大不敬的话，杏眼一瞪。

裴屿深侧了侧头：“你可以等我出来吗？”

没等朝朝点头又改口道：“算了，不需要一直等着，累了就回家休息吧。”

“……”朝朝郁闷地嘟哝，“屿深哥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呀？”

眼见着手术时间要开始了，朝朝果断松开小手，摸摸少年乌黑的发，露出软乎乎的笑容：“快去快回吧。”

裴屿深轻眨了下纤长的睫毛，唇角勾起，声音轻得几近消散于呼吸间。

“好。”

他说。

一字落下，熟悉的机械女声响起。

【叮——目标人物裴屿深黑化值已降至安全阈值，宿主攻略成功，请再接再厉】

空虚了一阵子的系统终于重新找回了点以往充盈的感觉，世界本源回馈了众多的能量。

任务完成得猝不及防，系统懵逼得没反应过来。它本以为会在裴屿深手术成功，或重新站立，亦或是成就理想的时候，但就没想过会在手术开始前这一节点……

系统说到底还不是人类，少年复杂微妙的心理它琢磨不定。

裴父裴母上前柔声和少年说了一两句话，舒涵控制不住地眼泛泪光。

手术室门关上了，鲜艳的红灯亮起。

朝朝背着小手在手术室前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紧闭的门，嘴里嘟哝一声接着走起来。

说实话，那操心劲儿看起来比裴陆英和舒涵还像他的父母。

霍钦起身将走来走去的朝朝按在了软椅上，狭眸瞥了眼不安分的某团子：“晃来晃去头不晕吗？”

朝朝闻言摸了摸自己脑袋：“没有呀？”

“那应该是我晕了。”

霍钦语气平静。

朝朝：“那、那我不走了。”

霍钦从公司赶来没多久，专程来医院陪同朝朝等裴屿深手术结束。

当西装革履、眉目冷峻的男人出现在颂和时，医院高层领导都震动了，匆匆忙忙小跑着来接待大老板，这甚至是霍老爷子都没有的待遇，因为颂和是由霍钦一手创建的。

不过，他们还没有见到人就被林秘书挡了回去，说不上遗憾但也松了口气，上次霍总莅临视察的强烈压迫感历历在目。

朝朝挨着霍钦的胳膊靠了一会儿，从掰自己的小手到玩起了霍钦的大手，眼皮子越来越重。

舒涵心里焦虑的同时感到十分过意不去，走到霍钦身边说：

“霍总，这里有我和陆英就够了，况且朝朝年纪还好，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霍钦还没有开口说话，乍闻舒涵声音的朝朝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用不用，我可以等到屿深哥哥出来的。”

舒涵皱紧眉头，一脸担忧。

她看向霍钦。

男人淡淡道：“没事，我有数。”

系统听见都不免好奇起来，有数什么啊？

十分钟后，霍钦抱起强撑不住困意睡着的朝朝走向家属休息室。

舒涵感叹出声：“还得是霍总啊……”

——

躺了一个小时左右，睡舒服的朝朝翻了个身，正想伸伸懒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不该是在手术室门口等屿深哥哥的吗？

大梦初觉的小团子腾的一下坐起来，与正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霍钦相视，她刚张开嘴。

只见男人翻过报告纸，声线平稳：“还有三个小时，别着急。”

朝朝顿住思索了一小会儿，再想张口。

“手术一结束就会有人来通知。”

朝朝还没有问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她微微呆滞后惊疑地眨眨眼：“粑粑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霍钦抬眼看了看她，低低哼笑一声，没有回答。

心痒痒的朝朝火速爬下床，一屁股坐在霍钦身边，先是好奇地看了眼粑粑手里的文件，紧接着打开了电视机，在即将点击普法节目的一瞬间，出乎意料地，朝朝犹豫了一秒后咬咬牙关上了电视。

暗暗关注的霍钦，略感惊讶地扬眉，钢笔笔帽反过来在纸面上敲了敲。

关上电视的朝朝扭头翻起了小包包，拿出一罐可可脆卷，眼神忧郁地一根根啃了起来。

酥脆的响声一声接着一声落在地面。

亲眼见她吃掉了第五根脆卷后，霍钦侧眸看向她，淡淡问：“就这么担心？”

朝朝扭过那张忧愁的小脸，两条秀气的眉毛纠结地皱起，但嘴上说的却是：“也没有啦。”

小七已经跟她保证过啦，屿深哥哥一定会有好运的，除了担心医生老爷爷会不会下手太重，朝朝也没有别的担忧。

本来还想像粑粑刚才那样装装神秘，但是她转念一想还是放下了，哼她才不像粑粑那样小气呢，大人有时候就要学学小孩子。

她白嘟嘟的小手取出一根可可脆塞进嘴里，在一声声嘎嘣脆声里露出语重心长的深沉表情，“有些紧张。”

她腮帮子鼓动着，大眼睛无辜眨了眨，老实巴交：“紧张就是这样的，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呀。”

霍钦：“……”

这就是你想名正言顺吃空一罐零食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