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性殿。

东方宇盛回到殿中之时，发现榻上已然空无一人。

他眸色微沉，将养性殿扫视了一番。

王忠心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唤来守在殿外的宫女，“康贵妃娘娘呢？”

那宫女说话磕磕绊绊的，“康贵妃娘娘说，说，她住在养性殿许久，今日感觉精神极好。”

“既然皇上方才有意让她回到玉倾宫去，她便，便趁着精神不错，先行离开······”

听罢那宫女的话，东方宇盛心中的躁意更甚。

而王忠心察觉到殿中气氛不对劲，立马轻声赶那宫女出了殿，还让她带上了门。

“皇上，”王忠心弯腰，“奴才看今日日头不错，皇上要不要出去走走？”

东方宇盛背着手走到案桌前坐下，随意拿起一幅字，眼睛却一直盯着王忠心，“你啊。”

他将那宣纸一把拍在案桌上，“你说朕当日，是否真的做错了。”

王忠心是自东方宇盛继位之后才跟在东方宇盛身边的太监。

虽说是才这么几年的时间，可伴君如伴虎，你只看他可一直跟在东方宇盛身边便知道他是不是愚笨之人。

因而，王忠心十分清楚东方宇盛说的不是将康贵妃娘娘强留在养性殿静养的事情。

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隐有猜测，却不敢坐实。

“皇上，这，奴才，”王忠心弯着腰，“唉——“

东方宇盛笑了一声，“你叹何气？”

“奴才叹奴才什么都不懂。可皇上日理万机，兴许是康贵妃娘娘不忍皇上两头劳累，才做出此抉择罢。”

“罢了，罢了，”东方宇盛将案桌上的宣纸草草一收，“你确实是不懂，朕与你也说不明白。”

“你替朕将这些奏折搬回御书房去，打开这门，朕不罚她。”

王忠心愉快地“诶”了一声，“是，奴才遵命。”

东方宇盛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蓄了一会力才往启元殿去。

另一边，康贵妃娘娘趁着东方宇盛往御花园的时候自行离开了养性殿的事情也传到了满歌耳中。

此刻，满歌三人还留在延福宫内殿中说话。

“康贵妃娘娘这样办事，就不怕皇上生气吗？”静好一脸不解。

满歌揉了揉静好的脸蛋，“她是个有傲气的人，会这样做也不奇怪。”

“桃枝，你去备一些吃食和礼品，早膳过后我去看一看贵妃娘娘。”

看着桃枝领命下去，絮晚略微担忧地开口，“歌儿，皇上最近对我等多生嫌隙······”

“谢总归是要谢的，”满歌安抚道，“也算是她救了若思的命，我若拖到如今还不去，只怕也会让他寒心。”

说到底，那件事到今日也已经过了一个月，若再这般休养生息，便是有着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絮晚思考了一会，“也是，这样说来，我也该去谢一谢淑妃娘娘，当日如此混乱，她还惦记着我。”

提起淑妃娘娘，满歌心中微动，却按下不显。

“那我呢？”静好托着下巴，“那我该做些什么？”

“你？”絮晚假装冥思苦想了许久，“你还是留在这延福宫中吃荷花酥罢。”

满歌脸上也显现出溺宠的笑意，“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姐姐回来给你做荷花酥。”

此时正好，木枝与言辞将热好的早膳端了上来。

三人自然是留在满歌宫中用了早膳再回去。

用完早膳后，满歌按着计划与言辞一同提着东西到了玉倾宫。

多时不来，今日再踏进此宫殿，心境与往时倒是多有不同了。

随着守在殿外的宫女通报过后，满歌依着规矩进了内殿。

“臣妾参见康贵妃娘娘，康贵妃娘娘万安。”

“起来罢，”康贵妃娘娘声音中有着一丝虚弱，“难为你今日还跑过来，可是有事？”

满歌坐在春兰给她搬来的凳子上，“倒也不是十分要紧的事情。”

“当日凝和堂发生变故，幸得贵妃娘娘当机立断，救下臣妾贴身宫女一命，臣妾今日特来拜访贵妃娘娘，以表心意。”

康贵妃娘娘吞下一口气，“当日事态紧急，无论是谁，都会于我做一样的抉择的，不必言谢。”

满歌取过言辞手中的锦盒，“话可不能这样说，娘娘善心，臣妾铭记于心。”

“这是······”

未等满歌将话说完，康贵妃娘娘却像是再也憋不住一样，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娘娘！”满歌脸色一变，立马上去替她顺气。

康贵妃娘娘自个捂着帕子咳嗽了许久许久，直到眼泪都出来了才堪堪停下。

而这一次她咳出来的血，已然透过了手帕。

“娘娘！”满歌心中着急，当下便想传太医。

“不许声张，”康贵妃娘娘声音中带着嘶哑，“你坐下。”

她捂着胸口停了许久，又取过秋菊递来的温水漱口后才带着歉意开口，“你两次来看望我，都看见这样的情景，让你笑话了。”

“娘娘，”满歌眸中难免染上一丝疼惜，“娘娘为何会变成这样？”

康贵妃娘娘轻轻笑了笑，“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此事你万万不可与旁人说，本宫自个知道自个的身体，自有打算。”

满歌看了一眼春兰，斟酌了许久才开口，“臣妾从前怀着孩子的时候，知道一位太医······”

“罢了，”康贵妃娘娘打断满歌说话，“我说了，我自有打算。”

“你只管答应本宫，不许向旁人提起此事，便是你给本宫最好的回报。”

满歌捏了捏帕子，“臣妾遵命。”

他人命运，若与她无关，她是半分都不想干涉。

说不上冷漠无情，只是见惯世态炎凉，懒得再理旁人之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