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把我带到楼下，接着又跟人打电话归还电动车。

我先上楼回家，进了门看见文杰买的一大包东西。

我坐在沙发上休息，文杰回来了。

“我刚才问可儿了，你干嘛在大街上乱发脾气？孩子这么小，你知不知道你吓到她了？

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到回家再解决？”

文杰并没有指责我，只是很平静地问。

我无声地流着眼泪，我也不明白当时情绪为什么突然就崩溃了。

文杰突然蹲下身，掀开我裤角。

“你干嘛？”想阻止他都来不及。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又肿起来了？药在哪？”

我缩回腿，“不用，我自己涂就可以。”

“在哪？”

文杰不理睬，只是又问了一遍。

我指了指电视柜的抽屉。

文杰过去把药膏拿出来，又用毛巾沾了热水先轻轻擦拭，擦干净了接着给我涂药。

他的手在我脚踝肿胀处轻轻按摩，这一刻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地问他，“文杰，你不会是从下午打电话一直等我等到现在吧？”

文杰给我涂完，松了一口气，接着站起身把药膏放回去，“你想什么呢，我干嘛要做这么无聊的事？”

“噢——那就好。”

从我回家到现在，可儿就坐在餐椅上不跟我说一句话。

文杰走过去把她抱起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五分钟后，文杰把可儿放下来，“叔叔现在要去做饭，需要可儿帮忙，可以吗？”

“可以。”

文杰领着可儿进了厨房，细细地交代她把芹菜叶子揪下来。

一边示范，一边表扬，两人相处的格外和谐。

我负气地拿出笔记本开始修改文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文杰喊：“洗手，吃饭了。”

我扔下笔记本跑去洗手。

看到桌子上的两道菜，芹菜炒肉和清炒西兰花。

“嗯——好香。”

文杰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半天弄出俩菜，献丑了，凑合着吃吧。我还买了熟牛肉，我切点来吃。”

看着文杰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不知为啥，我总觉得男人这个时刻超帅。

拿出手机又偷偷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吃饭的时候，文杰挺安静的，话很少。

“怎么不说话？做的很好吃，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水平。”

“吃吧你，别贫了。”

面对我的马屁，他都没多大反应。

“你到底怎么了嘛？”

文杰长叹一口气，“你以后咋办？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你今天的情绪，让我怎能不担心？”

“我以后注意，今天是例外，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我又转头对着可儿说：“宝贝，对不起，今天是妈妈不对。”

“好的，妈妈，我还爱你。”

饭后，我对正在洗碗的文杰说，幼儿园已经放假了，下周我的脚差不多也能好了，你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

文杰放下最后一个碗，用毛巾擦了擦手，站在我面前，眼睛盯着我，平静地说，“颜朵，我想知道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两个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什么却没走到一起呢？”

我一时没防备，他竟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我哪知道？”

文杰又向我走进一步，“那你不妨现在想想。”

他离我很近，近的呼吸可闻。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笑笑，“啊！我想起来了。”

文杰紧紧盯着我，鼓励我说下去。

“我记得上初中那会，学校里有个男孩子特别帅，那段时间我真是鬼迷心窍，在你面前经常提起他，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么？你说你帮我搞定他。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因为看久了就不觉得他帅了。”

文杰也笑了，“还真有这事，你知道我是怎么跟他说的么？”

“怎么说的？”

我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有些问题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

文杰此刻的眼神专注明亮，是我想躲闪的亮光。

原本一本正经的他，在停顿了十几秒后，忽然笑了，“我跟他说，你好吃懒惰，不学无术，就知道整天招蜂引蝶——”

我一拳打到他的肩膀，“讨厌，臭文杰。”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知道，文杰说的并不是他心里想说的话，先前还是严肃又认真的模样，最后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刚才的小插曲，让我更加决定了要早早搬出去，一次次、一点点被文杰细致地照顾着，亏欠他的太多，我还不起。

更关键的是，今天从他进门，我就感觉他有些异样，这种异样一直持续到他问出那个问题。整个今天晚上我感觉他在试图打破与我的边界感。

这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跟文杰的关系。

我一直拿他当最亲密的朋友，就跟亲哥哥一样亲。从来没想过其他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我陷入了沉思。

我记得小的时候，跟文杰经常腻在一起玩，有时是在我家，有时是在他家。

有一次在他家玩躲猫猫，他躲到床上的被子里，被我找到了。

他说玩钻被窝的游戏，他从被子的一头钻到另一头，而我从另一头钻到那头。

玩了一会我要去厕所，偷偷听见他爸跟他妈聊天。

文叔叔说：“你看咱儿子跟朵朵玩的多好，长大了就是现成的媳妇。”

张阿姨不乐意说了句，“别乱说，我可不想让文杰找这么近的媳妇，到时候事儿那么多。”

“看你，开个玩笑都不行。小孩子嘛，这事还早着呢！”

张阿姨半分不为所动，“越是小孩子越不能乱开玩笑，省得种子在心里发了芽，长大后他们自己就当真了。”

那时我是八岁还是九岁，具体忘记了，这话倒记得很清楚。

再后来，因为有张阿姨的话在脑海里刻着，所以每次对她说出类似的话格外敏感。

所以，长大后跟文杰走的再近，我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刚才文杰临走前，我坐在沙发上修改稿子，他跟可儿讲故事。

故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讲完的，客厅陷入安静，我抬头去看，发现文杰正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颜朵，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有再婚的念头，咱俩能不能凑合一下？”

文杰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