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对这个问题的第一本能就是拒绝。

“文杰，别、别胡说八道了，咱俩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

这一刻，我的脑海里涌现很多往事画面，拼凑在一起就是三个字——不可能。

可是我要怎么跟文杰解释？说他妈妈不同意？说我从没考虑过？

貌似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

根深蒂固的观念已经在脑海中形成，现在让我去改变，别扭不说，一时也难以适应。

没结婚之前就不可能，离婚后就更可能了。

“你倒是说啊，为什么就不可能？我哪里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在这之前，从没想过文杰对我会有这种感情。

可儿这会正在次卧玩，我担心她随时出来。

“文杰，不是你不好，是咱俩就——”

难道我要把张阿姨这些年说的话，重复给他听？

没有任何意义啊。

“文杰，我、我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非要说的话，配不上的那个人是我。是，以前没考虑过，现在重新考虑的话，是我不配。”

我不敢看文杰的脸，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明明咱俩早就认识了，你却看上那么个玩意，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我动了动身子，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放到我的肩膀上。

“文杰，你看，哪怕你这样做，或者是抱着我，都不能让我心里产生一丝涟漪。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对待。

我很感激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给我转钱，提供地方给我住，帮我找工作……

可是、可是……”

“好了，你别说了——”文杰把头仰到沙发的后座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可能是我！”

我见不得他如此失望和落寞，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文杰，不说别的，如果张阿姨知道我离婚了，还住在你的房子里，你觉得她会无动于衷吗？我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文杰无奈地叹口气，“我妈那是跟你妈较着劲呢！她整天就是瞎胡闹。”

我不明白张阿姨为什么跟我妈较劲，文杰也没有解释。

文杰走后，我心里更乱了，把可儿哄睡后，我开始改稿。

现在只有不停地码字才能让我集中注意力。

修改后的文稿重新发给了编辑，这次我打算写一篇长篇古言。大学时，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钻研不同历史时期的衣着文化，还买了好几本书来看。

构思情节，写大纲主线，副线，给角色起名，想写了改，改了写，自己沉浸在构思的情节中不亦乐乎。

再抬头已是十二点半。虽然对我来说已经很晚很晚，可是脑子正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索性再继续写下去。

到了凌晨一点半，脑袋沉沉，于是洗漱睡觉。

第二天早上，可儿醒了以后，我给她穿好衣服，告诉她我还要继续睡觉，妈妈太困了。

可儿倒是很听话，去客厅玩去了，我接着补觉。

也不知道几点，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我慌忙爬起床去客厅。

我妈一见我就瞪了我一眼，“大早上也不做饭，都九点多了孩子还没吃上饭，你这个当妈的昨晚是去捉妖了吗？”

没想到一觉睡到现在，耽误了给可儿做饭，我支支吾吾，“妈，昨晚我有点失眠，没睡好——”

我妈打断我，“昨天去见姓周的了？不用惊奇，之前听可儿说的。离了就离了，不要再妄想那些乱七八糟。我之所以还能原谅你，就是觉察到你离婚了。”

我妈还以为我是被周建伟影响的睡不着觉呢。

“妈，谢谢您，我没有复婚的打算。”

“那就好。”

我妈说的语重心长的。

说完这句话，她接着去了厨房，开始准备做饭。

我本来想帮忙，她把我打发出去，“出去歇着吧，要是还没睡好，再去补会觉。”

我终于又成了那个被宠爱的小孩，母亲是如此疼我爱我，我的一点点感受，她都会放在心里。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因为什么狗屁爱情，放弃我的亲情了。

我妈做好了面条，盛到碗里端到桌子上才喊我们吃。

“好吃，好吃，妈你做的面条都那么好吃。”

我笑嘻嘻地说道。

我妈还说一脸平静，“我记得你当初是很挑食的，怎么这几年把你这坏毛病都修理好了？”

我不再说话了，只静静地吃面条。

唉！

“对了，昨天碰到你张阿姨了，她问起你的情况，我跟她说了你离婚了。你最近不要总麻烦文杰，省得你阿姨多心。”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文杰说的话，心里又有些难受了。

“好的，我知道了。\"

又听我妈自言自语，”文杰这孩子确实挺不错的，就是你张阿姨事儿多，可惜了。“

我不知道我妈说的”可惜了“具体指的什么，但是我心里也认为，文杰确实挺不错的。

寒假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来了，养好了脚伤，我经常带着可儿去我妈家，蹭个饭，顺便做一些体力活，拖地啊，擦油烟机啊，去超市买米面之类的。

我的稿子被采用了，稿费是七百元，虽然不是很多，可把我高兴坏了。

我都幻想自己能成为大神级的人物了，最起码也得是榜上的常客。

于是整个假期，我的大部分热情几乎全部投在写作上，老妈都说我魔怔了。

即便如此，新年的氛围比我结婚的那几年感受到的都强烈，老妈是个很注重仪式的人，她完全按照腊月歌谣来做每一件事。

从腊八粥，到糖瓜粘，再到扫房子、磨豆腐……再到腊月二十九蒸馒头，除了三十晚上熬一宿，我们没做到，其他的都做到了。

大年初一，我本来不想去我妈家，不是有这样一种说法么，就是结过婚的闺女重大节日都不能回娘家。

我妈在这点上反而不讲究了，她说，”现在我们娘仨就是相依为命，还穷讲究那个干啥？“

我带着可儿去我妈家给我妈拜年，没想到文杰也在。

我俩对视一眼，又各自把视线移开。

我妈感叹地说，”文杰，还跟小时候一样，每年都来给我拜年。这几年，真是多亏了文杰。”

我低声跟文杰说，“谢谢，过年吉祥，万事如意。”

自从那天，我跟他一直没有联系，今天见他发觉他清瘦了不少，穿着崭新的西装，留着寸头，倒还是很精神。

“你也是！新年快乐，每一天都快乐！”

他还给拿出一个红包给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