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江肆月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站在房间空地上。

两岁的萌娃抱着钱阿姨的轮椅哭得梨花带雨。

心疼得钱阿姨摸着宝宝的脑袋跟江肆月商量，“要不，你让一一跟着我们？”

江肆月这才开口，“钱阿姨，你也知道她多会演。我要真把她留给你们自己去特区，她就该闹你们了！再说，你不是还要去兰姐家住一段时间？”

“可是……”钱阿姨眉头紧皱，看着一一哭成这样，她是真得好心疼，毕竟这孩子也算是她带大的。

“一一，我数到三，你要再哭着耍赖，不光今天的糖果没有，明天后天一直到整个暑假结束，都没有！”江肆月说完就开始竖起食指，“1”

小一一立马松开轮椅，手背蹭了蹭眼角，“麻麻，我哭好了。”

钱阿姨：“……”

虽然知道她是为了糖果，钱阿姨还是有一点伤心，竟然不是舍不得她。

“跟钱奶奶再见。”

“赖来，再见！”

小一一有些字眼还说不太清楚。

江肆月一手拎起一一装日常衣物和玩具的箱子，一手牵着一一，跟钱阿姨说再见。

“特区现在鱼龙混杂，你一定要照顾好一一。”钱阿姨不放心地一再嘱咐。

江肆月被一老一小弄得哭笑不得，“钱阿姨，我就是暑假带她过去玩玩。而且我们厂房刚建好，我得过去看看。看你们娘俩依依不舍的。”

钱阿姨笑：“还不是这小家伙儿太会哄人，我都舍不得她。”

“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

江肆月牵着一一出门，黄玉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就进去接个孩子，竟然能按小时接。”

江肆月把一一的箱子摆进汽车后备箱，长叹一声，“你也知道，自打一一出生，钱阿姨就帮着照顾，哪舍得跟她分开？老得哭完小得哭。”

黄玉嘴上抱怨，人却已经抱起小一一，在她小脸上亲了下，“谁让咱们一一招人喜欢呢？！让姨姨亲一个。”

小一一圈着黄玉的脖子，在她脸上就一吧唧一口，“姨姨，你又好看了！”

黄玉乐得合不拢嘴，在小一一脸上轻捏了下，“这张小.嘴天天跟抹了蜜似的，哄死人不偿命。”

她其实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但是一一真太可爱了。

江肆月盖上后备箱，打开后座门，黄玉把一一放进去，江肆月又跟着钻进去。

没买到儿童座椅，所以她得在后面看着一一。

黄玉发动车子，随口感慨了一句：“就咱们自己还不觉得怎么样，有一一在才觉得时间过这么快！一一都两岁了。”

“谁说不是呢！”江肆月看着车外。

不过两年时间，街上已经慢慢能看出改革的春风刮过的影子。

两年前他们在国内就开始做尿不湿，不过因为成本原因，尿不湿的价格到底没能降到很低，还是没能走进万千百姓家。

但，总归是满足了她们这些人需求还帮江肆月赚了几千块。

钱阿姨可以自己驱动轮椅上街买菜，再也不用怕大小便失.禁弄脏衣服尴尬。

张玲玲、陈佳妮包括后来的江肆月都用上了尿不湿，少了很多洗尿布的烦恼。

尤其是江肆月，她最终在医院生的孩子，谷医生接生的。

难产，在产房呆了三天才生下一一。

谷医生说要不是江肆月身体好，母女俩也就都没了。

月子就在钱阿姨家坐的，钱阿姨特意找了个保姆，照顾江肆月母子，自己在一边监督，生怕保姆有不该有的小动作。

出了月子江肆月照常上课，平时都是保姆跟钱阿姨一起照顾孩子。宿舍里的舍友们，谁有空谁就帮着带。

不是江肆月舍不得出去租房子，主要是在南大，她可以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照顾一一。

哪怕大课间都能来喂个奶。

宋院长现在只是挂名院长，更多的时间是宋教授，重返实验室，研究高分子化学。

“咱们公司的厂房现在都建好，设备全部进口过来了，就等着咱们大干一场了。”黄玉摩拳擦掌，一脸兴奋。

79年夏天特区一成立，黄玉就杀了过去，跟一个来自香江的表哥合伙注册了一家日化公司。

当然江肆月也是股东之一。

眨眼两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从南城开车到鹏城要四五个小时。

一一上车没多久就开始睡觉。

江肆月抱着她，给她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肆月。”黄玉犹豫着开口，“一一爸爸还没消息？”

江肆月垂下长睫，点了点头。

黄玉长叹一声，“你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

江肆月没说话。

“都三年没回家了吧？要他明年还不回来，毕业了你总得回家看看。”

这三年，无论寒暑假，江肆月都找各种理由不回家，也没跟家里说一一的存在。

现在生产队又变成了行政村。今年收完小麦，他们南山公社已经把土地分包到户。如果江肆月回家，老人们势必不放心她自己带着一一，肯定要过来帮忙。

她再觉得自己可以，父母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干脆就没说。

“明年再说。”江肆月抗拒这个话题。

有时候晚上她也会想，自己这辈子的决定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上辈子林时安英年早逝，最起码还陪了她一段时间，虽然多数时间相处不太愉快。

但这辈子重生后竟然没在一起几天，就分开近三年了。

江肆月时不时也会回大院，从80年开始，已经有部队陆陆续续回来。他们大院里也有不少营部的人回来了，唯独林时安他们营至今没信儿。

陈红嫂子安慰她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最起码还活着。

李桂芝嫂子更是托人四处打听。听说他们营在深海遇见了海盗。海上无线电信号不好，再后来连指挥部都失去了他们的消息，只是怕家属们担心还没通知她们。

黄玉摇摇头，没再跟江肆月讨论这个话题。问她，“你通行证办好了吗？”

江肆月点头。

整个特区都被一道两三米的高的铁丝网圈了起来，特区和外面是两种经济制度。

想进特区得提前办通行证。

黄玉嫌来回麻烦，干脆想办法了办了常住证，平日里直接在特区住着不回来。

“张哥和孩子都跟着过来了？”江肆月问。

张哥是张世才，黄玉的丈夫。

黄玉点头，“我们就算是分家了。我们一家三口什么都没要。所以我公婆也说不出什么。”

即使在81年，分家的还是少数。张家算是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