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我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太奇怪了。”

再次瞬移，王莽仔细搜索着明渺留下的印记，微微耸肩：“试炼世界、千奇百怪的浓缩宇宙小世界，是很奇怪。”

“我是说……关于那个神秘人，以及孙叔。”方止的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李糖率先发现印记，指引了两人方向，一边问：“哪里奇怪？”

沉吟片刻，方止才缓缓道：“王莽你那么巧的突破，我就不说了。虽然前辈们都教过我们找到元宇宙小世界的方法，但你们也感受到了，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带路，我们现在肯定还迷失在无限的小世界中，是吧？”

又瞬移到下个结点，李糖两人都皱着眉头没有答话，默认了方止的想法。

“还有，你们仔细想想，这个夷灵气息浓郁的宇宙空间，是不是在孙叔离开了元宇宙小世界后才出现的？而我们当时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点，就……好像集体失智了一样……”

良久，王莽才小声开口：“这个空间的主宰……在躲着孙叔？在引诱我们来？”

方止重重的点头。

“可是……以孙叔的修为，和对古域的熟悉程度，有没有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个空间的存在？我总觉得孙叔离开的理由也太勉强了。古域的秘密，前辈们不是说大多隐藏在元宇宙小世界吗？”李糖嘟着小嘴，动起了脑袋瓜。

方止很欣慰地竖起了大拇指，高深莫测地补充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可能孙叔，是知道这个空间的主宰，在躲着他的。”

“孙叔在用我们来钓鱼？！”王莽和李糖异口同声。

……

黑雾渐渐覆盖明渺的身体，断脚处传来的剧痛都已不能让他重新找回理智。当黑雾爬上他的脸时，他的双目已充斥纯粹的黑暗。

“哇哇！好香的味道！世上竟有小辈能自行领悟本王的神通！我得好好品尝你！”

嬉笑过后，本是一团蠕动黑气的始祖夷灵，竟是变成了明渺的模样。舔了舔嘴唇，他蔑视一切的目光穿透了虚无，直视着已经苏醒的龙水月和施心。

一阵干呕，龙水月被一道携带着无上威压的恶意震得头晕目眩。领悟了灵魂法则的施心则要好很多。

扶起龙水月，她条件反射地拍飞了几个抵挡住神明威压的夷灵，随后明心剑在周围划出了一个保护圈。

只片刻，施心就明白了自己两人肯定是被这个强大的夷灵迷惑了心神。

向着虚空伸手，已被弹飞的空噬棍便旋转着飞回施心手中。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夷灵之气，施心更是大惊。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明渺都放弃本命武器，舍身救她们呢？

龙水月也缓了过来，脸色苍白的她，也发现了空噬棍因为过量灌入灵魂之力后的震荡余波。

对视一眼，两人都望向了这威压的来源。

“明渺？”龙水月对着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男人，呼唤出了这个刻在心里的名字。

“他不是明渺。”微微蹙眉，掌握了灵魂法则的施心轻易地看穿了对方的幻象。对方是有明渺的气息，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杀戮恶意。

远处的“明渺”，身后飘着一团浓郁的黑气，咧嘴一笑：“水月，你们终于来了，可寂寞死我了。”

龙水月美目一横，电光无中生有，像水波般向着四周蔓延。

“扑通……扑通……”拥挤翻飞的夷灵渐渐停滞，随着电光波纹时快时慢地回复着上一刻的动作，连夷灵之力的运行也被倒转。

随后，龙水月愠怒的双眸中彩光乍现，无数缓缓倒转运动的夷灵，由内而外地燃烧起来。一切皆无的虚空之中，竟是生出了幻彩光芒，仿佛自混沌的宇宙之初诞生的无数星河般灿烂耀眼。

神明之怒，逆转时空！

身处时间波纹的最强波峰，夷灵始祖也像其他夷灵一样，缓缓转向黑气的方向。身体因为反抗法则之力而略微颤抖的他，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向上扬起。

眼见着龙水月的身体开始颤抖，施心也急忙运转灵魂之力加持。

时光继续倒流，那有着明渺外貌的夷灵始祖散作了黑烟，向远处倒飞而去。原本在他身后的那团黑雾也同样向后飞掠，只是速度要比始祖夷灵差上一截。

在龙水月两人的眼中，那黑雾正慢慢散去。受法则之力的影响，施心手中的空噬棍也循着来时的诡计，追上了那团黑雾。

“他……在那里面……”全力运用时间法则的龙水月，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默默点头，施心身旁凭空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她，纵身向黑雾追去。

当黑雾中露出一个男人的额头时，飞身而来的施心就从灵魂气息上确认了明渺。

凭借着龙水月的时间法则阻隔，施心勉强追上了极速倒飞的空噬棍。在时间乱流中飞行，饶是有着龙水月的保护还是太过缓慢。当她抓住棍身后，法则之力的不可对抗性更是让施心的手掌险些粉碎。

空噬棍以可怖的速度，直追而上，只用了片刻就来到了明渺身前。伸出双手，施心终于抓住了明渺投掷空噬棍的手。

第3章 苦战

可试探之后，施心才发现以自己至高神明的力量，竟是拉不出被困的明渺。

“噗嗤！”一个不留神，在时间之外的施心，感受到心口灼热的剧痛。抬头望去，那应该已被还原成本体的夷灵，竟是再次变作了明渺的模样！他一脸邪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施心！

鲜血很快就将施心的白裙染红，在她的胸口，一个可怖的空洞正被黑气侵蚀。

只见那夷灵又随手甩出了几道黑气，速度之快，竟是打破了时间法则的逆转，将燃烧的夷灵大军从中划开，还原了虚空！

“水月！！”厉声娇喝，施心的灵魂法则之力爆发！反观包裹着明渺半个身体的黑气，也肉眼可见地渐渐剥离！

“这是什么东西……”以始祖夷灵的见识，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力量。眼见着明渺周围的黑气慢慢剥离，始祖夷灵的夷灵之心也生出了愉悦的痛感。这地球神明的法则之力，竟然有些克制他？！

远处，龙水月身边的施心一声闷哼，身子摇晃，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黑色血流。而龙水月的黑色纱裙也早已被汗水浸透。幻彩的双眸忽然射出彩色光芒，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向施心瞬移而去。

在龙水月的帮助下，困住明渺的黑气剥离速度更快了。

明心剑凭空出现，堪堪挡住了那夷灵放射出的柱状黑气。而被遗漏的几道黑气，也被龙水月瞬移而来的彩光包裹，随后慢慢停止不前，徐徐燃烧。

“水月，你们配合得可以啊……真不愧是在我漫长轮回最重要的旅伴。”夷灵始祖欣慰地说着，然后缓缓踏步而行。无尽的虚无中，他身形闪现，忽左忽右，只几步就到了施心跟前。

对方在虚空中如此玄妙的瞬移手段，着实惊到了施心。心念一动，明心剑变作千万。虚影浮动，同样的千万个施心也变作实体紧紧握住了明心剑。

“一念一动，万千法身，皆为吾魂！”忍着来自灵魂的剧痛，施心在心中默念。

分身们闻声而动，在始祖夷灵接近的刹那一同出击。飞剑接连不断地攻向始祖夷灵，也有分身持剑近身，不留空隙地从八方袭来。万千个施心同时进攻，却丝毫没有相互拖累。有的一同锁住夷灵的瞬移手段，有的伺机偷袭，竟是将始祖夷灵击退了许多。

可幻化成明渺的始祖夷灵身法巧妙，竟是将施心的攻势一一躲过。而那身法，赫然便是孙悟教给施心，并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施心身法”！但在始祖夷灵的施展下更加玄妙，在施心看来都和父亲差不太多了。

随后，让施心两人都惊愕的事发生了。那夷灵竟抓住了一个施心的失误，一只手化作触手状黑气，将分身紧紧捆住。在明渺这边，身为本体的施心也再次灵魂一震，浑身都浸出了黑色血丝。

黑雾爆发，邪来气息立刻将众多欲要近身的施心弹开。

“呵呵，肉球，你……好像更好用呢！”娇柔的声音自黑气中传出，却是那始祖夷灵变成了施心的模样。而让施心更加绝望的是，那夷灵竟也召出了同样的明心剑！那明心剑银光闪耀，剑柄的“心”字血红中透着森然黑气。

语罢，始祖夷灵再次缓缓踱步向前。她不再闪躲，明心剑上下翻飞间就将万千个施心的飞剑弹开，也误伤了许多分身。而想要近身的分身们，都无一例外地被始祖夷灵划伤，找不到破绽。

好在，对手的瞬移手段依然被分身们勉强封闭。

“他竟然也能运用灵魂之力……”施心焦急万分，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却没有什么办法。但这也印证了她的猜想，这个与众不同的夷灵，能复制大部分的神通！

以施心的修为，只能同时让两个分身同时使用灵魂法则之力，但这也大大加快了黑气剥离的速度。

“咳咳……”又一个分身被明心剑洞穿，施心猛烈地咳了一口黑血，随后被虚空吞噬。每一次分身受伤，都会直接反映在施心身上，她痛得都快麻木了。身体的痛楚可以用神通避免，可对方造成的灵魂之痛着实让施心都不自觉地眼带泪花。

眼看着夷灵已近在咫尺，三个施心的龙水月终于将层层黑气剥离。但在同时，那幻化成施心模样的夷灵，也在明心剑形成的保护圈中飞身而来。

“我真是爱他，可哭死我了……”

夷灵又哭又笑，施心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神情，厌恶感让她也加大了法则之力的运用。

奋力将明渺向后扔出，三个施心同时施展着法则之力向夷灵举掌荡出。

“啊啊啊！”

始祖夷灵面容扭曲地尖叫不止，阵阵隐约可见的黑雾从她身体中抽离，那是她本体的灵魂。

“有效！但她竟然真的拥有灵魂……”忍着口中翻涌的血流，施心不再留手，全力施展灵魂法则。

在三个施心的共同施为下，始祖夷灵再次有了短暂的停顿。也在这时，其他分身趁机近身，几支明心剑直插进了夷灵之心的本相。

而对方的明心剑也放弃了防御，以不可见的速度瞬移逆转时空向施心袭来。

第3章 苦战

千钧一发之际，血肉的噗嗤声忽然在施心身后响起。急忙回头，却见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龙水月背影。在她上身，一只黑色的手掌穿透而过，邪恶之气贪婪而疯狂地吸食着她的生机和灵魂。

“为……什么？”缓缓转身，施心怔怔地望着双目漆黑的明渺，下意识地低声发问。泪水自眼底流淌，施心的脑海嗡声不停。

法则之力的过度使用，加之重伤，龙水月的生机正快速流逝。如今，法则之力的护身已不再明显。通神之境的灵魂不死不灭，在这吞噬一切的强大始祖夷灵面前，也等同于虚设。

随着龙水月的生机渐弱，时间开始流动，随后归于混沌。

再次重归虚无的世界，两个飞向夷灵的分身突然调转剑头，从两侧分别刺入正全力动用法则之力的分身。穿过分身，明心剑速度不减，狠狠地刺进了施心的腰腹。

瞬间，无数施心的分身同时消失，只留有两个穿刺了施心的分身。

……

“你说，如果有一天你面对生死，你会先选择明渺还是你自己？”

施心的问话萦绕耳旁，听着自己沉重艰难地呼吸，龙水月望向面前这个深爱的男人，勉强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无论……有没有结果，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缓缓抬手，龙水月却没能触到已是发狂状态的明渺。

在龙水月沾满黑血的手无力垂下之时，明渺的双目中也闪过了一丝微光。

“啊啊啊！我好心痛！两个最爱之人相互残杀的感觉……可真美妙呢！哈哈哈哈！”

灵魂法则的减弱，让始祖夷灵再次嗤笑不已。她本来还弄不明白这个女人奇怪的力量，现在也已经有了头绪。

分身消散，被施心伤到的始祖夷灵本体，踱步到了重伤之下双目无神的施心身后，狞笑道：“这也省得本王消耗你们的力量，正好两个一起享用！”

“至于你嘛……”始祖夷灵看向了停止不动的明渺。

伴随着一声狂啸，始祖夷灵始料未及地被一拳轰飞。还是施心模样的她头部粉碎，在被龙水月燃烧后空荡的虚无中倒飞而出。

这几个神明的实力不可小觑，即使是始祖夷灵，也只得以实体存在于虚无才能伤到他们。被一拳轰飞，也激出了始祖夷灵久违的极乐。

“哈哈哈哈！有趣！你……”

话没说完，化身为利齿黑目的怪物的明渺，再次出现在始祖夷灵的身后，张开黑色大口，狠狠地咬住了始祖夷灵。

原本轻蔑的始祖夷灵，竟发现自己挣脱不得！

“大胆！！”被比自己低位的同类啃食，始祖夷灵也动了怒。放弃了施心的身形，他幻化成了雾状本体，却还是拜托不了发狂的明渺。在几番挣扎后，终于是将明渺狠狠甩出，却还是被明渺生生的撕咬下一块。

“本王要好好的折磨囚禁你！！”始祖夷灵怒不可遏。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还是上古时候被刚才那个肉球一行人偷袭而致。

夷灵大军似有感召，纷纷向着空缺了一块的明渺所在奔袭而来。灵体、实体状的高等夷灵一马当先，它们虽比外面的大部分夷灵实力强横，却都没有太多灵智。

而明渺，则是再次瞬移到了始祖夷灵跟前，发出了一声怪叫。

此时，各个宇宙、小世界，夷灵们都躁动不安，随后来不及反应就消散于无形。

眼看着这个同类吸收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始祖夷灵却愣了片刻。他在这个同类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我……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然后，始祖夷灵空无一物的灵域生出了一道光芒。但只片刻，在他的灵魂一震之后，这反常的异动消失无踪。。

“哈哈哈哈！你还差得远呢！”始祖夷灵再次狂笑，已对刚才自己的异常印象全无。

在夷灵大军的快速合围下，实力暴涨的明渺疯狂杀戮，一群又一群的夷灵被他贪婪蚕食。也有许多被他无意识地控制了的夷灵，却也如同他一般开始无差别的杀戮。嘶吼声、啃食声在拥挤的虚空中此起彼伏。

但明渺逐渐变成黑红色的双眼，还是一直紧盯着始祖夷灵。可奈何夷灵大军数量众多，杀之不完，两人的距离只在慢慢缩短。

“有些无趣了……还是慢慢玩你吧，还有一个更美味的肉球等着我呢。”说着，始祖夷灵分出了一部分，幻化成了一张巨网向被重重包围的明渺扑去。

……

“喂，我说，你再不出手，他可就真没救了哦！”虚无的空间内，模样倾城的亁媚声微笑。

孙悟悠哉地吃着仙果，默不作答。在他身旁，是沉睡的施心和龙水月两人。始祖夷灵还不知道，他擒住的两人，只是孙悟使的障眼法。

李糖担忧地摸着施心的脸颊，看着她紧皱的眉眼心疼不已。而明渺的情况，她也被孙叔告诫了不能感知，恐打草惊蛇。

“孙叔叔……”李糖忍不住了，亁的话还是让他很担心明渺。

“不用担心，施心在危机关头跳到了其他空间的分身上。水月也只是灵魂受损而已。以后还会有更强大的对手，爱恨情仇、五蕴之苦……你们得快快成长，找回前……”孙悟一窒，没有把话说完。一只大手忽然轻轻搭在了李糖的肩头，使得李糖不知所措。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孙悟如此亲昵。

孙悟将还没吃完的仙果随手一扔，在虚空中快速消散。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便冲破了虚空向前掠去。

“轮回之牢，真是众生皆苦啊……”传音入耳，孙悟的呵斥声也随即传来：“你们在此等候，老孙去去就回。至于你，得跟俺老孙一起去！”

听得孙悟的传音，亁嗔怒地埋怨：“人家答应了在这里等的……”但许久都没等到回应。

“唉……这个冤家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双臂盘于胸前的亁，对几人露出了个摄人心魄的微笑，随后在衣裙摇曳间不见了踪影。

绿色的灵魂之力笼罩着沉睡的两人，王莽沉声道：“她们……似乎都经历了灵魂层面的重大打击。”

“孙叔叔可能是要历炼我们，对吧？”李糖还沉浸在刚才孙悟像是故友般的亲昵中。

方止则是皱着眉头，喃喃道：“你们不觉得，刚才孙叔叔的最后一个词，是……前世吗？”

“可惜心姐一直不肯说关于灵魂之事……”

……

专注谈话的三人没注意到，沉睡的施心眉头渐渐舒展，薄唇也在微微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