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疯啊？！”

明渺忍着深入灵魂的灼痛，飞身向后退去。施心的突然袭击，毫不留情地使用了灵魂法则。猝不及防的明渺甚至一时间都不能瞬身移动了。

在明渺退去后，龙水月的鲜血化作了彩色妖焰，蛇舞一般地顺着明心剑就爬向了施心。

暗香扑鼻，却是施心顶着火光来到了龙水月身前。咫尺之间，皮肉染上了彩焰的施心，依然浅笑盈盈。不同往常，此刻她美得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托着龙水月的下颌，她就像感觉不到肉身的疼痛一样，轻声耳语：“倒是你，还不错。”

“你……”龙水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施心的速度之快，竟然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她明白了，这定然不是施心！

一掌拍出，夹带着熊熊烈焰的掌风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施心燃尽。

龙水月没有懈怠，火焰带着能燃烧灵魂的电光波纹，自空间裂缝中立刻就包围了突然出现在身侧的施心。

“刚才是谁？”

只差毫厘，妖火就烧到了施心。她疑惑地拍了拍燃成灰烬的裙摆，问道：“明渺你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说呢？大姐！”明渺因疼痛面部扭曲，腹部还在哗哗的流血。同时拥有至高神格和夷灵之心的他，竟然不能自行恢原！

他算是看明白了，刚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施心。虽然她无论是灵魂还是神通都和施心一样！

不对，那个人……似乎还有着夷灵之心特有的恶意！

龙水月不敢收回彩焰，柳眉微蹙：“你不记得了？”

“我还找了你们半天呢……”施心歪着脑袋，见明渺躲得远远的，噗嗤地笑出了声。

“我要吃了你！”施心玩心大起，作了个鬼脸吓唬起了明渺。

妖王之火着实让人难受。她见两人神色严峻，这才淡去了笑意，正色道：“你们……不会是见到和我一样的人了吧？”

眸中彩芒逐渐褪去，龙水月点头收回了妖火。她想到了那几个和明渺、孙叔一样的人。

……

引力巨大的固态行星上，一切都映上了暗红。石头上，明渺无精打采地躺着，听施心说起了自己的猜想。

“你们翻阅古籍时没发现么？无论是哪里的传说，都没有关于父亲的准确生平。除了……华夏的那本名着。”

其实三人心里都清楚，那是孙悟自己无聊时神识扩散的凡世显现。

“你要说这个，洒家可就有发言权了！”明渺噌地坐了起来，作回忆状：“记忆里，觅空在有灵智之后，就是在虚空之地的。后来才机缘巧合地去到凡世，遇到了觅雪。”

“说重点。”施心可不想在这时候听两人的陈年往事。

“咳……孙叔和觅空，是同时诞生在同一个宇宙的同一地点的，他俩后来都这么认为。”

施心若有所思，随即道：“那我想的就没错了。”

“你不会是觉得……”明渺也想过这个可能，但……他们见到的一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是的。”施心很是笃定：“连葛老都暗示过，我是所谓宇宙终局的关键人。如果说上古时候小世界通道关闭算一个劫难的话，那个无名神就是关键。而上一次，宇宙的劫难，就是妄想合并所有宇宙的吞天神界。”

明渺点头道：“所以，孙叔就是那次的关键人？”

“怪不得你要我试试回到过去看看那无名神的生平。”龙水月恍然大悟，原本从古域回来之后，施心就有了自己的猜想。

施心叹道；“反正……我觉得，就像是宇宙本身的意志在争斗一样，隔一段时间就会无中生有地出现两个相反的力量。或是有最好的机缘，或是有最高的天赋，或是天生就有最强的实力。而你，也就是觅空，是父亲的镜像或者说反面。”

“刚才你们遇到的那个，可能就是我的反面。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没有和骨祖战斗的后半记忆。应该就是她代替我同归于尽，又在我灵魂中重生了。”

明渺张大了嘴：“哦！怪不得！我就觉得最近夷灵之心的力量像被分走了一样！”

“应该就是她一直在暗中学习你夷灵之心的使用。”

“你竟然一直没发现她的存在？！”

“你这样的伤势，应该也知道她也和我同时领悟了灵魂法则。”

“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毁灭宇宙？会不会有些俗套？”连施心自己也说不准。

“就是说她一直藏在你灵魂里是吧……怪不得你最近脾气这么大！”

“那……倒也不是。”

“……”

龙水月见两人尬住，适时说道：“现在想来，我进入古域时遇到的那个孙叔，威压确实不及真正的孙叔。”

两人点头赞同。那更像是一种夹带着幻象的灵魂分身。而这世间领悟了灵魂法则的人，古往今来可能就只有施心一人。

又是一阵腹痛，明渺摇着头，想要整理这些纷乱的思绪。

紧实的大地上，龙水月手指舞动，一些关键的信息被她一一写上。

第3章 正反面的你

“我在典籍卷轴中查到，轮回殿主、因观这两个存在，虽然对外是有历代更迭的，但不只一位地球古神说过，他们是同一个人。”

“所以，葛老所谓的超脱者，多半是存在的。”

施心接着龙水月的字迹写了下去。

“他们以及另一个我的出现，可能也预示着，真正的宇宙终局，可能就不是宇宙坍缩。”

“但是有没有其他同样的存在，就暂时不知道了。而且，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不是毁灭宇宙呢？”

“顶多就是加速宇宙轮回呗。”看着愈发入迷的两女，明渺张了张发紫的嘴唇：“两位侦探姐姐，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救一救先？”

……

虚空之地，阴森的古堡大殿，亁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美人。虽面容和施心一样，但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魅色与邪气。

震曾在古域中使用夷灵之力追踪过龙水月，当时他就觉得施心的灵魂不太寻常。可两人都以灵魂法则的特殊性忽略了。直到震召唤出了无数夷灵时，亁才捕捉到了施心杀意中透出的隐约夷灵气息。

美人也许是等得不耐烦了，竟是摇曳着坐到了亁身边。那从前可是坤的位子，没有强横的夷灵之力是会被吞噬当场的。

“你可以一直看下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美人的笑容明媚如暖阳，说完就自顾自地修起了白玉一般的指甲。

亁直视着这个自来熟的女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对于这个自投罗网的猎物，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所以，叫你施心还是？”

美人缓缓转头，蕴含的杀意使大殿都为之一震：“只警告一次，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优柔寡断的女人。”

亁的笑意更浓了。但身子向后倒去，折扇掩面，俨然一个受到威胁的弱女子模样。

“叫我……无天。”

亁差点没笑出声。说到底，这人虽然邪气，心性却还是源自施心。只是，连她都没看出来，施心的内心竟然会如此……中二？

“好的，无……无天。”忍住情绪，亁迈步向前，轻声道：“按照约定，我已经引导你出来了。至于要让你做的事嘛……我还没想好。”

一把长剑突兀地出现在亁的额前，使得亁硬生生地将迈出的脚停在了空中。长剑其中蕴含着恐怖的灵魂之力，被加持的夷灵能量更是灼痛了亁的前额。

缓缓挪开杀意滔天的长剑，亁笑道：“我真没有耍你的意思。要不，你暂时跟着我，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反正你也说了没什么事做。”

长剑渐渐隐去，美人似乎是同意了。

空荡的大殿，在两人有些奇怪的对话下更显得安静了。

“那走吧。”

“去哪？”

“不是说跟着你么？”

“我……我也没什么事做，暂时。”

“哦。”

……

“你无聊的话，要不先去外面历练一番？”

“我只想打败孙悟，然后杀了那几个假惺惺的家伙。你觉得，哪个宇宙能有让我历练的资格？”

“有道理。”

……

“饿吗，召唤一些夷灵来给你尝尝？”

“谢谢，不用。”

……

“我知道，你们是想毁灭宇宙是吧？”

“呃……算是吧。”

“那我们可以暂时合作一下，我早就看这世间不顺眼了。”

“嗯……也不是不行。”

……

“你这里没有电视么？”

“呃……”

亁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喜好安静的她，看着大殿中变幻出怀旧屏幕的无天，暗自发笑。

“偶尔多点声响也好。”也不知为什么，亁没有阻止。

谁能知道，叱诧各个宇宙，令所有神明闻风丧胆的最强夷灵，竟在大本营被迫看起了地球的肥皂剧。

“你吃的这个是什么？”

“黄瓜，真没见过世面……喏，给你。”

“难吃死了！”

“你一个吃人吞神的家伙，自然是不懂这人间美味的。”

“我……”

回到明渺三人这边。在一番思索之后，他们还是觉得得尽快找到孙悟。之前虽也留心寻觅，但在每一个宇宙还是逗留得太久了。

明渺已经确定了宇宙是所谓轮回的一部分了。既然有轮回殿主这种存在，那肯定就有上一个宇宙。但运作的机制，他就没什么头绪了。

作为经历了上一个宇宙的轮回殿主，要么就是想终结这种循环，要么就是被那唯一神给支配了。

但孙悟所谓的打赌，已经赢了，为什么一回来就要去寻轮回殿主呢？莫非轮回殿主就是那唯一神？！

一切，都只有在找到孙悟之后才能得到解答……

神界，丙鸢门百花盛放，休养了许久的温凤终于回到了这里。凉亭下，她浅酌着灵露，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温领……前辈。”灵乌从天而降，行了一礼。

温凤摇了摇头：“你现在隶属甲玄门，就不要什么事都找我了。”

灵乌微微抬头，随即低声道：“是葛老，关于灵源空间之事，还请您前往一同商议。”

温凤挥了挥手，灵乌就飞身没了影子。她很无奈，这个小辈，这个小辈一直崇拜自己。但被挂念得多了，温凤只觉得被扰了清闲。

“正好让我教训一下这个木头！竟然一次都不来看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温凤在花香间向着甲玄门的方向遁去。

大殿内，每一个在位的宗门主都到了。这让温凤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领导神界时，一些性子怪诞的家伙可是一面都没有露过。

主位上自然是葛老，施心俏立一旁，飘然出尘。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温凤感慨万千。时间对于每一个生灵，都有着不同的雕刻力度。

“这姑娘，现在似乎比刚上任时的我还要强了？”温凤感知着施心若有若无的至高神格，暗自惊叹。

但目光一转，她就见到了明渺身边的冤家——苏兰。也不知葛老是不是故意的，老是把她和苏兰安排在一起。

从明渺身边走过时，温凤眨了眨眼算是打了招呼。

“这小子倒也细腻，见那平行世界的施心没有被安排座位，也跟着一众弟子站在了后方。”

正想着呢，身边就传来了苏兰挑逗的声音：“帅哥，好久不见！来我这儿坐啊！”

扭头看去，苏兰正拍着自己的白花花的大腿，一脸媚然。

“不要脸……”温凤脱口而出。

“师傅，请你自重。”连另一个施心也看不下去了。

这个插曲，直到龙水月微怒地站到两人中间才没有继续下去……

灵源空间，在许久前就已经不稳定了。也许是因为通道开启，灵气大幅上涨的缘故，重新结成的封印也快扛不住了。

更遭的是，不只是地球神界，各个宇宙设置有灵源空间的神界都有了同样的问题。其中情况最坏的，夷灵已经冲破了封印，与神界展开了大战。

明渺是不知道的。灵源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他一直没有确切地感知到其中情况。

“所以，今日召集各位宗门主来，就是一同商讨一下如何应对。”葛老即使在如此紧急的时刻，依旧泰然自若。

“既然关不了，就放出来全杀了！”说话的是丁焱门门主狂炎，他舞动着新的火斧，洪亮的声音引得众神纷纷侧目。

面容惨白，气质阴翳的丑噬宗宗主低声附和：“我同意。”

“随便。”

“灵源空间原本就是修行的一场机缘，禁止了这么久，弟子们也很有怨言。”

“对，不如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们看看真正的战斗是什么样的！”

“同意。”

……

讨论持续了很久，但都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法。本来就不抱太大希望的葛老，便同意了这一建议。

坐在一边的李糖见众神都开始商量战斗的具体分工了，不禁悄声问道：“不是……我错过了什么？怎么就要开打啦？！”

“哼哼！小李糖，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方止一脸的骄傲，一时间都忘了刚才发言的女性宗门主们。

守望者这才纠正道：“灵源空间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了，任由里面的夷灵相互吞噬成长，后果只会更严重。”

“我有理由怀疑，那个关闭了你们所说的小世界通道的神明，可能真的是为了凡世生灵好。”连沉默寡言的晓静也加入了讨论。

方止沉思道：“我记得，卷轴里是有记载，上古时候的夷灵是比现在要强上不少。可能真的与当时夸张的灵气浓度有关。”

明渺只忙着神游，出了门后才想起来问龙水月：“所以我们不能继续找孙叔了？”

“大侠，你那夷灵之心的力量，在剿灭夷灵的时候可是堪当主力的！”施心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旁。

“行，分身去找也很麻烦，反正不是我父亲。”

“你……”

龙水月“又”推了一把明渺。不用说，自然是让他去道歉。

这几日两人拌嘴更频繁了。可能，是“施心”捅了明渺的原因。

小李糖从后面钻了出来，不悦道：“明渺可真是越来越坏了！”

“水月，你们……真的遇到了另一个施心？同时掌握灵魂法则和夷灵之心？”方止显得有些担忧。

龙水月望着长梯下拉拉扯扯的两人，喃喃道：“嗯，她可能在施心诞生时就依附在施心身上了。夷灵之心，可能就是我与施心遭遇夷灵之祖时趁机偷取的。”

龙水月明白，另一个施心如果想要趁乱做点什么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而施心可能自己都对打败另一个她没有绝对把握，这才说明渺是主力的。

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施心的夷灵之力，不是那么纯熟了。

此时，在远离甲玄门的一处浮岛上，原本茂密的山林已成布满裂痕的荒土。

“呯！”

一处不起眼的山洞上方，一道古朴的符文散作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