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到十点钟，大街上空空荡荡，沿路稀稀疏疏的路灯似是昏昏欲睡的眼睛，忽明忽暗。

这个时代的公共电力电压很不稳定，经常闪着闪着，砰一声灭了。

若是不巧走到下方，头上很可能下起一片玻璃雨。

没说错，就是玻璃雨，因为这个时候的路灯是玻璃大灯泡，上面戴个薄薄的绿色铁盖子，一遇到气温变化或者电压波动，很容易砰掉。

就这还是县城核心区域，再往边缘走，连个路灯都没有。

杨平和明蓝肩并肩，走出路灯区域，很快进入了黑暗之中，还好今夜月明星朗，可以辨出三十米以外的道路。

“班长，你家里为什么着急让你订婚？”

杨平实在没啥可聊，顺嘴问了出来。

“唉。”

明蓝一声长叹。

原来是她大哥当兵回来了，要跟女朋友结婚，家里房子不够，明蓝老爹就去临县找老连长借钱想盖个东屋当婚房。

结果一顿酒喝下去，老连长有意识的提到了明蓝，说要是明蓝当他儿媳妇，他死都安心了。

明蓝老爹是个直肠子，又重情义，于是就拍板高中毕业后，让明蓝先订婚，大学毕业就结婚。

当然更重要的是老连长的儿子，也算知根知底，家势不凡。

“你妈，你哥，都不反对？”

杨平心说，哥哥弟弟娶媳妇，把姐姐妹妹嫁出去换彩礼的事情，在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很多很多，明蓝家是在城乡结合部，自然一些习惯跟农村没啥两样。

“她们把不得把我卖个好价钱。”明蓝讥笑一声。

杨平沉默了，他还真不知班长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知道明蓝大学毕业就结了婚然后又闪电离婚，之后一直到成立律所都很少回县城，同学们之间的联系也很少。

“我坚决不同意，他们就拿我高考说事，说我就算考上大学他们也不会给我一分钱学费。”

明蓝说完，凝脂般的脸颊上，隐约有水光闪动。

杨平察觉到了明蓝的异样，伸手拍了拍明蓝的肩膀以示安慰。

结果明蓝一下子将杨平抱住了。

杨平还没反应过来，明蓝就好像发疯一般，滚烫的粉唇如雨点般落下。

“班长，你这是干啥？”

杨平想要推开明蓝，结果明蓝就像条蛇一样把他盘上了，关键是今天明蓝主持晚会，穿的是连衣裙，里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秋衣。

无奈之下，杨平托着明蓝躲在街边一个角落里，顾不上手感不手感，杨平尽力扶住明蓝的肩膀，将其分开，结果发现明蓝已是泪流满面。

“杨平，我不想把第一次给他。”明蓝呜咽着说道。

杨平明白了，这个时代其实也是野性勃发的时期，双方只要订过婚了，那么男方是有权利提前尝尝当老公的滋味，而女方一般情况很难拒绝。

记忆中，四班还是三班，有个女同学订了婚，结果怀着孕参加了高考，当然考上也不能去了，政审很严的。

后来那位女同学还真考上了大专院校，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天，她把通知书放在怀中，怀着孩子跳河自杀了。

杨平在礼堂听王丽霞说明蓝要订婚的时候，压根没往深处想，只觉得，高中毕业，都成年了，订婚很正常啊，不喜欢也可以不订嘛。

“班长，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悲观。”

杨平想让明蓝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相信冷静下来的明蓝，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思维陷入混乱之中。

“没用的，那家伙来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偷偷骚扰我好几次了。”

明蓝像小猫一样依偎着，低喃着。

“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杨平忽然心中一动道。

“黄坤鹏。”

明蓝回答得有气无力，但一双手臂却是紧搂不放，因为她此刻觉得搂着杨平才最有安全感的。

杨平恍然大悟，怪不得，明蓝大学毕业之后闪电结婚，闪电离婚，然后大半辈子单身，婚礼杨平当时参加了，男方就叫黄坤鹏。

一切的一切总算是想通透了，但是，想透了之后，该怎么办呢？要了她，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班长，如果我能解决你上大学的费用，你敢不敢拒婚？”

杨平语气郑重的说道。

“真的？”

明蓝是非常聪明的女子，否则将来也成不了大律师。

她之所以这么突兀的找上杨平，一是无奈之举，二是看杨平真是有实力帮她，三就是杨平这些日子的变化的确让她怦然心动，心里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四，她真心讨厌黄坤鹏那个色鬼。

所以，杨平一开始的判断非常正确，明蓝这种女子只能当哥们，做老婆，还差点火候，心机、情商和智商都太高了，这种女子注定要孤独的。

“我有条件。”

“你说。”

“大学毕业后，为我服务十年。”

十年里，有个可靠的律师在，对将来开创商业帝国是很有帮助的。

“我现在就给你服务。”

说着明蓝伸出温润的小手动了起来。

“打住，不是这个服务，而是为我工作十年。”

杨平及时抓住了小魔爪。

“看来，你对以后的道路想得很清楚了，杨平，我咋感觉现在的你就像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呢？”

明蓝轻轻啄了一下杨平，滚烫的脸颊此时又红又热。

“喂，怎么说话呢？真当我是坐怀不乱的老和尚？”

现在这种状况，只要是血气方刚的男儿，都会顶不住，杨平已经在尽力克制了，结果反倒被称为老谋深算的狐狸，叔叔可以忍，婶婶忍不了。

杨平探手如内，惊得明蓝一怔，旋即又坦然接受。

“你厉害！”杨平放下明蓝，竖起了大拇指。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你就不怕我大学毕业之后反悔？”

明蓝忽然一本正经说道。

“这还真是个难题啊。”杨平忽然笑了：“等你的两颗果子长大些再摘吧。”

明蓝当即大怒………

接下来省去两万四千字，地点不远处一个荒芜的涵洞中，时间一个小时以上。

回酒厂的路上，杨平还感觉不可思议，但掌心之中残留的体香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爱情么？”杨平摇了摇头，他现在对明蓝顶多就是欣赏，远达不到爱情的地步。

“逢场作戏？”也不像。

“交易？”其实也不算，唉，姑且算作是一种交易吧。

杨平重返回来之后，大都是从生意场上的角度去揣测一些事情，强行让自己先遵守和适应规则，然后熟悉规则，最后再打破规则制造新规则。

这条路不会变，也不能变。

殊不知，明蓝躺在床上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她终于能摆脱黄坤鹏了，失落的是她今天清晰的感觉到杨平对她顶多是欣赏，关系始终处在同学或者好朋友那条线上。

至于最后突破了关卡，只当是刚刚成年后的一次放纵吧，然而明蓝越是这样想，反而对杨平的情根又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