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临肃动作一顿：“可瞧清楚了？”

萧全挠挠头：“属下……应当是瞧见了的。”

萧临肃皱眉，挥挥手将人遣退了。

当晚，周家本家。

周香芸回家后就悄悄请了大夫，确认自己确实怀孕了后，一时备受打击，计划着怎样先将消息透给张之羽知道。

在得知张之羽已经废了之后，周伯仲便去张府给周香芸退了婚事，如今周香芸骤然怀孕，断是不会允许她留下这个孩子的。

只是她连计划还没想好，她怀孕的消息便传到了周伯仲的耳朵里，周伯仲当即带了一碗堕胎药强制给她灌了下去。

她本就心情郁结，这一碗堕胎药下去，不仅要了她半条命，还夺了她为人母的资格。

周香芷到家之后听两位长辈提到张侍郎府，总算想了起来，为何周点玉的夫婿如此面熟了。

她分明在那次曲水流觞筵席上见过！

那位当时被围在了众人中间，他身份尊贵，气质出尘，只一眼，就令她春心萌动。

那位分明是，当朝御史台的萧大人啊！

周香芷当即将这个消息报给了周伯仲。

周伯仲不信：“那可是萧御史，怎会娶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商女？”

上次调查出萧御史手下的萧全可能是周点玉的夫婿时，他就尝试联络了一下楚王线人。

当时那位线人倒是出现了，可是听完他的汇报之后只是一顿冷嗤：

“你当楚王殿下是何等人物？一个亲卫的婚事也配汇报给楚王殿下听？想翻身，就得挖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懂了吗？”

所以这次，他谨慎了不少。

周香芷：“芷儿也不愿相信，可芷儿十分确定没有认错。”

周伯仲还是有些疑惑，想起自己是见过萧御史的，他让周香芷描述一下今日所见那人的长相。

周伯仲听罢，彻底信了周香芷的话，当即就准备写信联络人。

五日后，子时末，宰相府。

本该再有九日才生产的杨氏提前发动。

明靳在睡梦中被喊醒，草草洗漱一番后赶紧披衣赶往宰相府。

杨氏院子里早跪满了一堆丫鬟仆从，几名产婆忙前忙后地往里面端水，杨氏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响彻整个宰相府。

范正明在院子里坐立不安，几次想冲进房间均被拦了下来。

见明靳来了，赶忙抓着他：“明先生，快救救杨氏！”

一朝之相的威仪荡然无存，他憔悴的面容上尽是焦急担忧。

明靳皱眉询问下人情况：“为何为提前这么久发动？”

杨氏的贴身丫鬟哭哭啼啼道：“夫人……夫人自从上次胎不正被明大夫救回来后，对生产之事就一直十分敏感，还频频噩梦。今日夫人……夫人不知从哪儿听得，说她这胎……凶多吉少，一时便又多想了许多，到了晚间，就突然腹痛……”

明靳皱眉：“里间准备一下屏风和长被。”

转向范正明：“相爷，我得进去看看夫人情况，冒犯了。”

范正明赶紧道：“快去，全仰仗你了，明先生。”

明靳来到竖起的屏风旁，产婆将杨氏的手递了出来。

那只手异常苍白，又因剧痛泛着青紫色，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机。

此刻也顾不上再多的礼数了，明靳一边抬指诊脉，一边吩咐伺候着的丫鬟准备银针。

脉象不容乐观，明靳捏起银针一根根朝杨氏几个大穴位扎去。

外间。

杨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热水一盆一盆地端进去，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范正明眼睁睁看着，只觉得心里压得透不过来气。

三个时辰后，明靳满身是血地走出产房，对范正明道：

“相爷，夫人难产，性命垂危。眼下旁的法子都无济于事。明某斗胆，请相爷准许明某剖腹取子。”

范正明瞪圆了虎目：“你说什么？！剖腹取子，那杨氏还有命活吗？”

明靳：“如今胎儿在夫人肚子里生不出来，夫人五脏六腑均为之受累，就算不剖，夫人生还的几率也十分渺茫。剖了，明某有五成把握，保胎儿无虞。”

闻言，范正明抓紧了他的肩膀：“那杨氏呢？”

明靳垂眸不语。

杨氏生扛了三个多时辰，如今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纵使剖腹手术完成地十分顺利，她虚弱的身子无论是术中还是术后感染的风险都极高。

思及此，明靳恍然想到了周点玉的青术。

眸中燃起一丝希冀之光。

有青术的药效，的确能将杨氏动刀过程中感染的风险降低许多，但也仅仅只多两成把握。不过，总归值得一试。

明靳：“请相爷为明某带来一人。”

辰时过半，济世堂。

周点玉正在药铺理账，忽然听到外间一道粗犷的声音喝道：“周点玉何在？”

周点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赶忙出去看看情况。

只见济世堂来了一队身着官服的男子，个个不苟言笑，神情肃穆。

周点玉走过去：“我就是，敢问诸位官爷，找我……”

话未说完，领头的那位便一声冷喝：“带走！”

身后立即走上来两人，作势要拉周点玉。

见来人不由分说就要抓人，周点玉冷了脸色，厉声道：“官府之人便能随意藐视王法吗？我从未作奸犯科，你们凭何抓我？”

那位领头之人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诚意地解释道：“姑娘，我们相爷有请，请姑娘带上足量的青术，随我们走一趟。”

听他提及青术，又提到宰相，周点玉心下一动。

青术的名声，定是没大到当朝宰相都知道的地步的，但明靳自然是知道的，他又是宰相府里的座上宾，宰相通过他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依着这一行官兵的态度，实在看不出此行是凶是吉。

不过，她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跟明靳也不算交恶。

若是好事的话，那可就来得正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