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禁军巡逻过来，殷贵妃忙拉着千梦藏到更深的暗处。

“谁!”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密切的注意着外边的动静。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队长，方才属下看到那边闪过一道影子。”

“喵——”

是猫。

“可是宫里也没有哪宫的娘娘养得有猫啊。”

千梦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前几日，落德妃宫里养了一只，听说那只猫野得很，估摸着是跑到凤仪宫来了。”

落德妃的雨霏宫离楚皇后的凤仪宫也没有多远。

“要给德妃娘娘把猫送过去吗？”

“不用。”

“可是……”也不是很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子们的猫精贵着呢，那是你能管得了的?”

“队长说得是。”

一队人过去了，殷贵妃才拉着千梦出来。

“害怕?”

千梦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样子，“倒不是很怕，就是惊着了。”

殷贵妃轻笑了一下，“怕什么？有我呢。”

“是，娘娘真厉害。”

“就你会贫嘴。”

“我说的是实话嘛。”

殷贵妃带着千梦无声无息的摸到凤仪宫下人的住处，只见殷贵妃往里面洒了些白色的粉末，里面的鼾声似乎更沉稳了。

“这是?”

“迷药，能让人睡死过去，雷打不动的那种。”

千梦默默的为殷贵妃竖起大拇指。

两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从屋里出来后，殷贵妃带着千梦一跃而起，几番起伏，落在常宁宫屋顶上。

殷贵妃随意的往瓦片上一坐，千梦也像她一样，紧挨着她坐下。

夜里的风很凉，很轻，吹乱了谁的心，吹散了谁的愁绪?

“梦梦，高兴吗？”

“高兴啊，娘娘，这算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开心的事了。”

“胡说什么呢。”

殷贵妃一巴掌拍在千梦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一下，拿捏着分寸，不至于造成什么伤痛。

“梦梦，一辈子那么长，你又还这么年轻，还会经历很多很多的事，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他们也许只是你这一生道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也许会是你人生中难能可贵的人和事，令人开心的、快乐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我心血来潮，带你寻了一个小小的乐子，哪里就值得成为你这辈子中最快乐的事呢。”

“值得的，娘娘，值得的。”

千梦的声音很低很低，夹杂在风里，被风吹散了。

殷贵妃只见她唇动了几下，但什么也没听清。

所以，在这个清风寂静的夜晚，没人知道千梦说了什么，也没人回应她说的话。

“梦梦?”

殷贵妃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千梦唤醒。

千梦抬起头，眼眸直直的看着殷贵妃，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她说：“娘娘，如果有朝一日，我犯下大错，您会怪我吗？”

殷贵妃揉了揉她的头，像一个长辈一样，温和而不失坚定，“梦梦，从我把你带回常宁宫那会儿起，你就是我常宁宫的人。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安然无恙。”

“娘娘，你真好。”千梦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说，“娘娘，您救了我，将我带回常宁宫，教导我宫中的规矩，还为我报仇，恩重如山。按照我们江湖的规矩，我该报恩才是。娘娘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都可以满足娘娘。”

殷贵妃哑然失笑，“那梦梦可以给我什么？”

“唔，那我就亲自护着娘娘好了，护娘娘一生一世安然无虞。”

“那我们说好了。”

“嗯，说好了。”

殷贵妃没问千梦拿什么护她一生一世安然无虞，也没有质疑千梦是否有能力为她做到这些，她仅仅只是再纯粹不过接纳了千梦的这份心意。

于是，这一夜，她们就这般许下了一生一世的约定，即便未来皆无定数。

凤仪宫里，楚嬷嬷顶着一个光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楚皇后乍一看到这么一个光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这……谁干的!”

楚皇后指着楚嬷嬷亮得反光的光头，手指头直发颤。

“娘娘，老奴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老奴昨儿个睡得早，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趁着老奴睡着了，把老奴的头发剃了个精光啊!”

楚皇后一时间只觉得双眼发黑，这是何等熟悉的场景。楚皇后的记忆一下子被迫回到了永安三年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里。

“落德妃，是不是落德妃干的!”

“老奴不知道啊。”楚嬷嬷抱着自己的光头，哭天抢地，“老奴……老奴这些日子也没得罪过落德妃。”

“呵!这宫中除了落德妃，还有谁能悄无声息的潜进凤仪宫干这等缺德事。”楚皇后不屑的说。

楚嬷嬷忽然想到了什么，“娘娘，老奴听昨夜巡逻的禁军说在夜里听到了猫的叫声。落德妃……落德妃前几日刚刚养了一只猫，这哪里是巧合啊，落德妃这是还记恨着奴婢呢。”

永安三年，落德妃入宫。

那会儿楚嬷嬷没少借教导落德妃规矩的名头给落德妃苦头吃。

如果说现在的落德妃是一只藏着锋利爪的猫，那么永安三年刚刚入宫的落德妃就是一只锋芒毕露、牙尖嘴利的老虎。

落德妃这些年也没少找她的茬，楚嬷嬷多数情况下是报给楚皇后知道，再由楚皇后去敲打落德妃。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落德妃此举就是对楚皇后挑衅。

沈贤妃是来请安的，正巧凑了个热闹。

“楚嬷嬷这头，又是落德妃的杰作?”

楚皇后没好气的给沈贤妃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说起来，在这宫中，楚皇后看起来着实没什么威信可言。殷贵妃不来凤仪宫请安，是约定俗成的，落德妃和夏昭仪也是隔三差五就找个由头，借故不来。

只有沈贤妃，除了是真的有什么事，否则一次都不会落下。

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沈贤妃的母家没什么权势。虽然她有一个倍受商晨萧宠爱的昭平公主，总归是比不上有当朝声名赫赫的大将军夏策由作父亲的夏昭仪。

比不上落德妃率性而为，以江湖之身入宫，却在这后宫中活得恣意恣情。

比不上殷贵妃孤高清傲，既有皇上经久不衰的盛宠，还有朝中殷正淳这个翰林学士为父亲。

更比不上中宫之主楚皇后，凤仪之尊，有太子商陵，父亲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哥哥是江湖六主之中的锦城之之主楚晟。

再者，沈贤妃无法与落德妃、夏昭仪为伍，和殷贵妃扯不上关系，就只有和楚皇后同气连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