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

“你以为呢？”

卫风恭敬，“静观其变。”

“不，朕不喜欢静观其变，朕既然搅弄这场风云，就没有打算息事宁人。江湖武林这个庞然大物对朕的威胁太大了，前朝灭过江湖，成就了大一统，朕也可以。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江湖妖女，敢挑战五峰五主和领主朝廷，那就让这风雨更猛烈一些吧。”

“臣会向姝娴山庄传达皇上的意思。”

“说清楚了，白绫仙宫这边入了泥淖，朕这边就会派人助他上落樱岛，上了岛，他们就可以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有楚晟、无名、重夜国师推波助澜，事情定然会让皇上如愿的。”

商晨萧眼底晦暗不明，“燕渡，这可真是个有趣的的人呢，朕喜欢和有趣的人合作。”

有宫侍匆匆而入。

“大胆!”卫风喝道。

这人也是真的大胆，无视卫风的呼喝。

“皇上，琉璃夫人过来了。”

“皇上……”

“无妨，快让她进来，外面风大。”商晨萧面色温和，如春风化雨。

如今，这宫里的形势也是微妙得很。

太子禁东宫，楚皇后不忍，搬去东宫长住，再不理后宫前朝事。沈贤妃自掌掴琉璃被禁，至今未出。落德妃、夏惠妃、殷贵妃相继薨逝，琉璃成了唯一可以常伴天子左右的宫妃。

商晨萧也喜欢琉璃得很，给了她无尽纵容不说，还给了她独一无二的专宠。比起曾经宠冠后宫、风头无两的殷贵妃，琉璃除了差一个名份，别的无不越了殷贵妃去。

向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卫风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所效忠的天子心中还有没有那个曾经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殷贵妃或者现在该叫清贞皇贵妃一席之地否。

又或许，他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刻骨铭心却从不言说的人名。

卫风跟着商晨萧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琉璃夫人安。”卫风躬身行礼。

“卫统领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皇上。”

琉璃拎着食盒，走近，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给商晨萧盛了一碗汤。

“皇上累了吧，这是我亲自熬的，皇上喝一点。”

琉璃的动作很娴熟，这个动作她做过很多次了。自从清贞皇贵妃不在后，商晨萧只吃琉璃碰过的东西，几乎是执着成魔。

可以不是她做的，但一定要是她盛的。

商晨萧很给面子的喝了一整碗，搁下碗后，商晨萧张开双臂。

“琉璃，来，让朕抱抱你。”

琉璃很听话，她走得更近一些，让商晨萧轻易就能把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商晨萧满足的揉着琉璃的头发，让她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宠溺极了。

“卫风，你继续说。”

“这……”

卫风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主子了。

“说吧，你说得的，琉璃都听得。”

“臣要说的正事都说完了，臣接下来要说的，皇上可能不太想让更多人知道。”

“朕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让琉璃知道的。”

卫风犹疑了，没有人能让商晨萧破这个原则，任何人都不能。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楚皇后不能，无限荣宠的清贞皇贵妃不能，商晨萧他钟情上心的所有女人都不能。

可是琉璃能。

卫风开始审视琉璃这个人，她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说商晨萧对后宫这些女人的心都是假的，都是带着利用，这样或那样的目的。那么卫风确定了，商晨萧对琉璃的心是真的。

十多年了，卫风都不知道，原来商晨萧的心也不全是冰做的，至少现在有这么一个人把他的心捂热了一角。这个人曾经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不起眼的宫女，但她确实做到了。

“皇上，江湖上近日出现一个奇女子，她让众人称她为敏姝夫人，名千璃。”

卫风也不知道这个人还能不能牵动商晨萧的心，他已经有人陪了，卫风也还是说了。

商晨萧抚着琉璃发顶的手顿了一下，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中，好像一瞬间被抽魂了。

他艰涩道：“敏姝夫人?是叫千璃?”

“是。”卫风抬头，直视商晨萧的眼，“此人身着白衣，头戴幕篱，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她的样子。她神秘莫测，武力超群。属下只知道，她第一次动手，是因为慎言峰的晓风月攻击了她，而她，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只动了内里，晓风月就落了下乘。”

“是她吗？”商晨萧的眼里是带着期待的。

自从成了九五至尊，成了一人之上的天子，卫风再没在他眼里见过这种小心翼翼期许着某种东西的神情。

“姝娴山庄集会上，她现身，亲口承认自己是千璃，成德之女，瑞雍之妹。”

“不是说白绫在姝娴山庄下毒了吗，她受伤没有？”是罕见的急切。

“她很好，完好无损的离开了姝娴山庄。”

“她现在……在哪里。”

商晨萧嗓音沙哑，他快说不出话来了。

“她行踪飘忽不定，臣确定不了，只知道她身边跟着的是刺金阁阁主辛辰，还有刺金阁阁主的妹妹辛初，也是落星初。”

商晨萧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在全国各处培养得有自己的眼线，有些消息只有他想不想知道，没有他知不知道。

“她也在呢，在宫里这么多年，朕也只知道她是江湖游侠，她瞒朕瞒得很好。落德妃，落星初，朕也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来头。刺金阁阁主的亲妹妹，这么些年，倒是朕委屈她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

卫风以为，如果尚商晨萧一早知道落星初是刺金阁阁主的亲妹妹，也许落星初不会走得这么轻松。

对于有利可图的人，商晨萧是不吝榨干她的所有利用价值的。在商晨萧这里，女人只分有价值和无价值。

以前还有一个特殊的，但也被他利用得淋漓尽致。现在，卫风看了琉璃一眼，或许她也是特殊的。

“她的尸体是朕亲自吩咐人收殓的，朕不相信死人可以复生，都是阴谋罢了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钥匙是假的，宝库是假的，千梦这个冒充的千家小公主是假的，千璃为什么不可以是假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盯住她，务必将她的画像送到朕的桌上来，朕要亲自查看。”

尊贵无双的天子自信的认为自己不可能认错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在这之前，吩咐下面的人不要动她，若她是假的，朕要亲自收拾。若她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呢？商晨萧突然没了主意。

“算了，此事容后再议，你先下去吧。”

卫风抱拳，“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