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同桌见她不为所动，顺嘴来了句：“中午不吃了？要不要我帮你带？”

“不用，今天不在食堂吃。”

昨晚韩歆提前发短信告诉她，中午让她找她，她带饭。

舒念抱着准备好的饮料，欢快地走向一班。

她眼睛匆匆掠过二班，扫过一个略微熟悉的人影。

她在一班前门探头。

韩歆一下就看到了她，招手示意她快来。

“当当当当——”

韩歆皙白的手指在食盒上方飘过。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刚刚用热水泡好的面。她将多余的水倒出来后，又放上辣酱，红艳艳的火鸡面，就好了。

韩歆和舒念一块又打开其他的纸袋和真空包装。

有汁水爆满的小笼包，盐焗鸡腿，熟食板鸭等等。

“歆歆，阿姨来送的？”

“小笼包是我妈早上做的，剩下的两样是开袋即食。”她手在袋子里摸索，像献宝似的，“当当当，还有两枚茶叶蛋。”她剥好，放在火鸡面上。

韩歆拆开餐盒，“你选。”

餐盒里面有一双筷子，一只勺子，一个叉子。

舒念选了叉子。

她先卷起一叉子裹满酱汁的面，先在舌尖上跳舞的是咸甜，嚼着嚼着，辛辣慢慢溢出来。等咽下去，后知后觉的辣意席卷口腔。

她拧开饮料瓶盖，喝了口，试图压下去火辣。

韩歆在一边暗自发笑。

“吃个包子压压。”

舒念叉起包子往嘴里送。

舒念属于那种不能吃，还硬逞强。

半晌，餐饭差不多结束。舒念想起她还带了葡萄，让韩歆等等，她去教室拿。

在拿水果回来的路上，她路过二班的走廊，瞟见趴在窗边课桌，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林雨晴。

她止住脚步，透过推开的半扇窗，说：“没去吃饭？”她举着手里的水果，“吃葡萄吗？”

林雨晴摆摆手，说谢谢。

舒念见此也没再客套，正准备迈开步子走，去找韩歆，林雨晴咬唇喊住她。

林雨晴问她有没有卫生巾。

舒念凝视她苍白无彩的脸色，心下明了。

林雨晴失落地点头。

舒念抱着葡萄去了一班，她放下，问：“有卫生巾吗？”

韩歆一边摇头，一边摘葡萄：“来姨妈了？”

“不是我，”她靠近韩歆耳边，低言，“是林雨晴。”

韩歆哦了声，“那我还真没有。”

舒念巡视一班的女同学，朝最近的一个女生问，有没有卫生巾。在得到否定答案后，她跑回自己班级。

韩歆看得一头雾水。她剥着紫色熟透了的甜葡萄皮，葡萄是舒念在家里洗好，用透明食盒装来的。

剥着，剥着，韩歆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忽然想通舒念去做什么。

唉了声，无奈垂头，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手，桌子都不顾收拾去找舒念去了。

舒念此时，正从五班教室门出来。

韩歆：“接到没？”

舒念：“吃饭时间，教室里根本没几个人。”

韩歆：“那怎么办？”

舒念：“我去超市买一袋。”

韩歆：“你和她不熟。”

舒念拍拍韩歆的手：“四舍五入，我与她还算有交情。”一起进过局子记录笔记。

“嗳——”韩歆没叫住人。

说走就走，走得真快。

-

同学午饭吃得差不多了，学校小超市人流量剧增。

舒念在一群学生里，挤到女生用品架子上，选了一个长点的卫生巾。

此时，排队付钱的学生不少，舒念在长队伍里龟速移动。

终于轮到她，付完钱，收银员歉意道：“没有黑色塑料袋了，白色的行不？”

舒念不讲究：“可以。”

她付完钱走出小超市。

陡然，听到耳后有人唤她名字。她朝后看，是郁至清。

郁至清与她并肩，站在她身侧。

他脱掉他的校服外套，“用不用？”

舒念走得急，校服外套在韩歆课桌上。

不过她不冷，“不用。”果断拒绝。

郁至清垂落的视线擦过她手里的卫生巾用品。

她顺他的视线，自然看到了她手里提的东西。

她明白他的意思。

郁至清觑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坦诚道：“很多女生会将女生用品遮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他听到收银员说没有黑色塑料袋了。

“我懂。”舒念浅笑，“初中的生物课本上已经教过。我认为这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情况，不需要遮住。”

郁至清唇边泛笑：“舒念，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一样。”

“当然。”阳光下的少女璀璨明亮。

这天的骄阳，热烈到了郁至清心底。

少女少男一前一后。

高度不一致的影子，不小心交叠在一起。

清风渐渐，学生们你追我赶，没有人看见。

舒念快步到高二的教学楼，走进二班。

林雨晴在得知舒念去帮她买卫生巾，惊讶难以言喻。

舒念可没想来什么感谢大会，推她让她赶紧去厕所。

林雨晴起身，走过教室门口，瞥见了站在门口的郁至清。

郁至清把搭在臂弯的校服递给林雨晴。

林雨晴像是明白什么，秀美的小脸立即红彤彤的。她慌促地向下扯身上的校服外套，跑向厕所。

韩歆提着水杯偏头，随后看向门神般的郁至清。

一头雾水的走进二班。

舒念正用卫生纸擦凳子。

“干嘛呢？”

舒念：“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韩歆将水杯放在林雨晴的桌角，“你都做善事了，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我起码得表示一下。一杯热水，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雨晴在厕所出来后，校服系在腰间。

陆陆续续吃午饭的同学回来。

舒念和韩歆各自回了教室。

林雨晴坐下，眼皮下压，视线落在刚拆开的卫生巾包装袋上，嫣红的唇角上勾。

今天的天气真好。

-

舒念回到教室，桌面上一切如离开时一致。

舒念犯困地趴在课桌上眯起了眼。

一直爱睡的何时，此刻奇异地醒着。但是除了眼睛，什么也他没动。

他同桌像是看透一切，悠悠出声：“看什么，主动出击啊。”

何时不耐：“闭嘴！”

舒念一觉过去，临近下午第一节课，仅剩十几分钟。

她瞟了下桌角贴的课程表，翻找下一节课需要课本和习题册。

上次化学课结束，老师说，他们这一节可能要讲试卷。

舒念左扒扒，右翻翻，硬是没找到。

她又开始弯身朝桌洞里看。这一看，才发现，桌洞剩下的空隙全被冰红茶填满。

里面还有两瓶冰红茶上，贴有‘对不起’的词条。

看到这，舒念明白了这是谁做的。

舒念撕掉两张便利贴，扭头朝后。

恰好，何时在空蒙的睡梦里醒来。

舒念樱唇轻启：“不是每句对不起，都会得到一句没关系。”说完，她又道，“所以，道歉当然要真诚的道歉，当事人当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