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发现供销社里的气氛不对劲。

平时不忙的时候，同事们还会聊聊天。

今天，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谢玲想找人说说话，同事转身去收拾柜台上的货品。

“赵姐，柜台挺整齐的，有什么可收拾的。”

赵姐看了一下四周，小声对谢玲说：“我听说主任要把他家侄女安排到供销社上班。”

“黄小霞走了，再安排一个人进来很正常，赵姐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不是，我听说，供销社要裁人。”

“要裁人，为什么还招人进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赵姐正要往下说，看到主任过来，赶紧又整理起了货物。

主任走过来，看到谢玲闲着，说道：“谢玲，你工作怎么这么不积极，应该跟小赵多学学。”

谢玲解释说：“我刚到，还没到上班时间呢。”

赵姐给谢玲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等主任离开，赵姐说：“你干嘛顶撞主任？”

“我说的是事实，我早到了几分钟，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

“特殊时期，你多注意点好。”

“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又没得罪他。”

赵姐见谢玲还是没明白，不再多说。

……

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吃着带来的饭。

谢玲拿出两个煮鸡蛋。

这还是早上袁大胖给她的，当然也不是白给的，谢玲的手被他摸了好几下。

同事们议论起黄小霞现在的工作。

“小霞换了工作后，怎么样了，真的比咱们在供销社工资高吗？”

“那是肯定的，小霞又不傻，找一个低工资的工作。”

谢玲说：“高工资也不是白拿的，每天工作时间长，还要讨好客人。”

“只要工资高就行了，话说回来，讨好客人对小霞来说，还真不是事，她本来就爱说爱笑，挺平易近人的。”

“说得我都想换一份工作了。”

“谢玲，你不是跟小霞一起去找工作的吗，你怎么没跟她一起上班。”

谢玲总不能说，自己得罪了几个小孩，找工作屡次受挫。

只好说道：“我不想为了钱讨好别人。”

“也是，你性格清冷，让你去讨好客人，确实难为你。”

“如今不比以前，买东西没有限制，只要你有钱，想买多少都行，咱们这些售货员没有以前吃香了。”

谢玲不赞成：“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国营单位，说出去，也比她在个体户手下打工体面。”

“光体面有什么用，如今很多国营单位的人，都辞职下海做生意，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是啊，街边随便一个开店的，都比咱们拿的这点工资多，我都想批发点小食品，下班后出去卖。”

谢玲听了，有些心动，她不好找兼职的工作，下班后出去摆个摊也能赚到钱，就问在哪里批发食品。

“如意食品厂，他们厂的饼干可好吃了，我经常买给孩子们吃。”

谢玲询问如意食品厂的地址。

同事说：“摆摊不适合你，要吆喝，你肯定拉不下这个脸。”

谢玲没有说话，默默在心里记下了如意食品厂的地址。

……

谢玲心里想着摆摊的事，卖东西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顾客叫了几次，她才答应。

顾客被冷落，一气之下去找主任投诉了谢玲。

赵姐跟她说的时候，谢玲以为，最多被主任说两句，下次多注意就行了。

谁知，等来的却是她被开除的消息。

谢玲赶紧跟主任解释：“主任，我拿衣服给她了，是她听到价格后又不想买，明明是她买不起，怎么把错怪到我头上？”

主任气道：“你还有理了，顾客买不买得起是她的事，你不搭理人家，就是你的错。

再说，你翻人家兜里看了吗？你怎么知道人家买不起？

我听说你还刁难小孩子，人家把钱都给你看了，你还不愿意数钱，你破坏的是我们全体供销社售货员的形象。”

谢玲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主任，你想把你侄女安排进来直接说就行了，何必给我安插罪名。”

赵姐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谢玲别说了。

可谢玲在气头上，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说道：“把我的工资结算给我，现在外面工作机会那么多，我就不信，我还找不到工作了。”

……

拿了工资走人的谢玲，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

后悔不该那么冲动。

但事已至此，只能另想他法赚钱。

想着摆摊的事，谢玲按照同事说的地址，找到了如意食品厂。

沈佳乐今天来食品厂视察。

看到了正在排队批发饼干的谢玲。

两人四目相对，谢玲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顺利用手里的工资批发了一些饼干，接下来就是找一个地方摆摊。

卖饼干又不能放在地上，谢玲回家准备做一个架子，带出去摆摊。

谢母还不知道女儿被开除，看到她带了一包东西回来，以为是给家里买的。

谢玲告诉母亲，自己想在下班后出去摆摊，多赚一份钱，谢母当然没有意见。

多赚一些钱，儿子就能早点成亲。

……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就在谢玲豪情满志，准备大干一场，多赚点钱的时候，一大早醒来，发现包里的饼干不见了。

谢玲赶紧找母亲询问。

谢母也不知道东西哪去了。

谢父从外面上厕所回来，谢玲大声问道：“爸，你动我包里的饼干了吗？”

谢父睡眼熏熏地说：“就吃你点饼干，至于嘛，一大早就吵吵。”

谢玲气到崩溃：“那是我半个月工资进的货，是要拿出去摆摊挣钱的，你都给吃了，你是猪吗？！”

谢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被女儿吼，觉得很没有面子，抬手就给了谢玲一巴掌。

“老子就吃了你一点饼干，你就敢对我大吼大叫，反了天了！”

谢母也说：“小玲，饼干那么多，你爸不可能都吃了，你再找找看，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谢玲捂着脸哭道：“我没有了工作，现在最后一点钱，批发了饼干也被你给吃了，以后，咱们家就喝西北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