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米尔站在床前。

即便窗外此时正是夜晚，却也用厚厚的帘幕遮得严严实实。

在寝宫墙外，有不少阵法的隐秘光芒缓缓散发着微光，那是伽米尔亲自设下的结界。

他赤脚站在铺着黑色真丝床单的床前，看着坐在上面的血族女王。

他有些窘迫，脸上的伤痕让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怯弱了不少。

“上来。”苏晚拍了拍黑色的床单，她皮肤苍白，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尤其白，透着些牛奶的质感。

伽米尔喉结滚了滚。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袍。

身上还散发着沐浴的清香。

他缓缓走到床前，先是膝盖碰到床垫，随后用一种卑微的姿态，慢慢爬到女王身前。

苏晚抿了抿唇。

这样的伽米尔，是她未曾见过的。

她回过神，看着他微微侧着脸，把自己完好的那半张脸放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却把受伤颇重的那一边隐藏在暗处。

“……觉得自己不好看？”她说。

伽米尔微微垂下眼睛，声音有些抖：“我不想让吾王看见我难看的样子，我会好起来的。”

“但吾王要我摘下面具，我不想违背您。”

苏晚眸光微闪：“你现在和以前……倒是有些不同。”

“怎么不同了？”伽米尔凑上前去，血红的眼睛配上他此时的容貌，徒然增加了许多勾引的味道，“……吾王不喜欢吗？”

嫩白的指尖戳在伽米尔的脸上：“你胆子大了许多……”

伽米尔伸手抓着女王的指尖，低头吻了吻：“吾王，我的心都是你的，我不想浪费时间，只想让你知道，你对我的吸引力。”

“我全身上下都渴望着接近你……”

苏晚看着他：“你想要怎么接近我？”

伽米尔胆子大了起来，他惯会抓住时机展现自己，这时候也不例外。

“……像这样，”他小心翼翼地爬到女王面前，缓缓地凑近了女王的唇，在靠近的时候，还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小声说，“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你就会停下来吗？”

“会的，”伽米尔虔诚的看着她，“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你不想，我都可以停下来。”

“比如说现在？”

伽米尔点头：“是的。”

苏晚心中叹了口气。

到了现在，她也算是知道了伽米尔对她的真正感情。

像火焰一样炙热，又像是……看着他内心深处最为渴望的东西。

苏晚伸手，把他受伤的半张脸转到了她能够看到的地方。

伽米尔却往后瑟缩了一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别动，让我看看。”苏晚轻声说。

伽米尔顿时停住了动作，手却暗暗紧握成拳。

“倒也不是很严重。”

“真的吗？”伽米尔鼓起了一点勇气，“吾王……不讨厌我？”

“不讨厌。”

苏晚垂下目光。

既然伽米尔已经不会把“阳光”当做唯一执着的东西，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喂给他最后一口鲜血，彻底让治愈值达到百分之百。

然后脱离这个世界？

趁她还没有……像以前一般不舍。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下意识的，苏晚想要把自己的内心冰封起来。

这样……便不会不舍和失落。

她眸光微闪，继续说：“……刚刚说到哪里了？”

“吾王说，不讨厌我。”伽米尔声音低哑，缓缓移动了一瞬，离她更近了一些。

“之前呢？我说了什么？”苏晚意有所指。

伽米尔眼神恍惚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吾王问我想要如何接近你？”

“对，”苏晚声音带着些低，“这次……再试试？”

伽米尔喉结微微滚动，他凑近了苏晚，闭上了那双血红的眼睛，带着些虔诚和献祭般的决然，抖着唇，吻了上去。

他不敢冒犯，只是微微蹭了蹭。

苏晚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伸手把他一把摁在了下面。

随后，用手轻轻掐着他的下巴，抵着他的唇，说：“张开。”

伽米尔浑身的感官都放在苏晚身上，像只柔顺的羔羊般，张开了唇。

苏晚不像他，顾忌那么多。

她低下头，碰到他的唇。

伽米尔承受着女王的垂青，连眼尾都微微泛着红，看起来，倒是有些小娇妻的感觉。

苏晚咬破了自己的唇，鲜血自两人相触的地方缓缓晕开。

血液是最美妙的赞礼。

她亦能够从伽米尔的血液中品尝到甜蜜和眷恋的滋味。

一吻毕。

伽米尔微微偏过头喘着气，半响后，又用炙热的眼神看着她。

“吾王……伽米尔还想再试试。”

苏晚舔了舔唇上的血液，偏头看着他：“这一次，你自己来。”

柔顺和乖巧从他身上彻底褪去，伽米尔搂住苏晚的腰肢，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像是要证明自己优良的学习成绩一般，非常努力。

脑海中瞬间传来治愈率百分之百的提示声。

苏晚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有些有些失落。

她眼神带着些歉意地在伽米尔正沉醉着的脸上看了一眼。

因为刚刚自己的血，伽米尔脸上的伤口迅速的愈合，最终变得平滑一片。

苏晚推开他。

伽米尔眨了眨有些迷茫的双眼。

随后，他感到脸上受伤的地方被人轻轻的碰了碰：“……还是这样好看。”

他听见女王这般说。

伽米尔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已经完好无损后，立马说：“吾王喜欢就好。”

苏晚倒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虽然你现在已经失去了人类的体温，但勉强也能当个冰袋使用。”

伽米尔睡在女王身边，一双血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闭眼。”

伽米尔闭上了双眼。

他感到女王枕在了他的肩头。

伽米尔小心翼翼的用轻柔的力道拥抱着她。

直到这时候，他才感受到了灵魂的完整。

世界重新染上色彩，他想要时间就此停止，甚至想要和女王一直这般沉睡下去。

千年万年，都不要分开。

良久后，他一双幽幽血眸突然睁开，静静地看着沉睡的女王。

从黑夜到白天，再由白天到黑夜。

都不曾转移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