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蓁被人拖着进了一间封闭的囚室。

一路上，她拼命挣扎，却丝毫也不能撼动抓着她的人。

等那些人打开房门，把她扔了进去之后，她这才看到狭小的室内，裴渊正垂头坐在正中间。

他浑身都被固定在上面，一张脸上还有血迹。

此时像是死了一般，眼睛闭着，看起来很是狼狈。

顾蓁蓁看见这样的裴渊，眼睛立马红了。

因为送她进来的人太过粗鲁，她被扔进来的时候直接倒在了地上。

顾蓁蓁趴在地上仰头看着闭着眼睛的裴渊，声音带着颤：“裴渊？”

“裴渊！”

她一边叫着裴渊的名字，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靠近他仔细看看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头发突然一紧。

原来，后面的人看见她往裴渊身上扑过去时，毫不留情的抓着她的头发，把她又往回拉。

“好痛！”顾蓁蓁惊呼出声。

眼眶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从眼眶滑落。

“老实点。”身后那人警告道。

顾蓁蓁有些害怕的冲着裴渊看了过去，却发现即便这么吵闹的环境，他竟然都没有醒过来。

她不由得更加担心他了。

身后的人冲着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不过一会儿便另外有人提了只桶走了进来。

“哗啦”一声，那桶水直接倒在了裴渊身上。

被带着凉意的水淋在身上，即便裴渊已经昏迷了许久，也终于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他有些恍惚的抬起头。

“裴渊……”

这是……蓁蓁的声音？

浑浊的意识被清醒所取代，转而又变得紧张和惊疑：“……蓁蓁？”

他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乍然看到顾蓁蓁，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裴渊！你还好吗？你头还痛吗？”顾蓁蓁泪流满面。

但她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

情况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即便是天真的顾蓁蓁，也知道他们现在处境堪忧。

裴渊终于清醒过来，待看见顾蓁蓁好胳膊好腿的，这才厉声道：“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放了她！”

“殿下这话说得可真是有些天真了，您觉得我们会放了她吗？”

他右手快速伸了出去，一把便抓住了顾蓁蓁的脖子。

顾蓁蓁只来得及“呜咽”一声。

“你们干什么？！快点放开她！”裴渊瞳孔不住颤抖，整个人声音都透着无能为力的疯狂。

“殿下，还是那个问题，”那人毫不在意手上顾蓁蓁因为呼吸不畅憋得脸色涨红，眼睛看着状况奇差的裴渊，笑道，“你愿意为了陛下奉献一切吗？”

裴渊咬着牙看着他，眼神犹豫。

顾蓁蓁并不知道这个人口中的“奉献一切”究竟指的是什么，但也能看出来他眼中饱含着恶意。

“不……”

“你确定？”那人又问道，“即使你的小女朋友死在这里，你也不会动摇吗？”

他说着，手上更加用力。

“咔、咔”。

从顾蓁蓁嘴里发出咳不出来的艰涩声响。

裴渊咬着牙看着她一点一点在他面前失去光泽。

她看上去已经离死不远了。

在顾蓁蓁觉得自己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时，耳边突然传来裴渊妥协又绝望的声音：“……我答应。”

“我答应你们。”

他整个人都泄了气，像是顿时失去灵魂的布偶，整个人都透着灰败的颓靡感。

“放了她吧。”

裴渊说。

“砰”——

顾蓁蓁被人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

她手脚具软，捂着自己的脖子疯狂的咳嗽，等知道裴渊说了什么之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裴渊……”

她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显得十分狼狈。

“裴渊，你答应他们、咳咳、答应他们什么了？”

裴渊却不再看她。

“你走吧，不要再试图来找我，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

身边掐着她脖子的男人闻言冷笑一声：“没想到殿下还是个痴情人呢，竟然会为了这个女人甘愿牺牲自己，真是感天动地。”

“看来陛下在你心中都没有这个女人重要。”

裴渊眼神冷凝，面对除了顾蓁蓁之外的人，显得极为冷酷：“我从一开始就是他专门找回来的工具，他既然不拿我当人看，我为什么又要拿他当我的父亲看待？”

“很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就这么放她走了不是挺遗憾？她应该看到你为了她都做了些什么……不然殿下可不就白白牺牲了？”

说到这里，他偏头看着一脸恐惧但不明所以的顾蓁蓁：“陛下一定会感动的，你也会看见裴渊对陛下的奉献。”

在顾蓁蓁还未回过神来，那人一挥手：“把她给我带下去！”

身后的人瞬间一拥而上，把还想看着裴渊的顾蓁蓁强行拉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裴渊！裴渊！你到底答应了他们什么？！”

顾蓁蓁哑着嗓子看着裴渊的方向：“……裴渊！裴渊！”

裴渊张了张口，却没有吐露一个字出来。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的骄傲和自大让自己放松了警惕，以为皇帝真的因为他是他的儿子，所以不会把事情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这一生，虽然一开始便因为“父不详”而遭受到了不少偏见，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好像只要是他想要完成的事情，最后的结果都是好的。

这直接导致了他觉得什么事情只要他想，他就能够得到。

但这次……事情却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裴渊想起了几天之前发生的事。

当他再一次头疼欲裂到忍不住身上的破坏欲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有些部位竟然在隐隐作痒。

偏头看过去，便看见手臂上隐隐出现了浅金色的鳞片。

他大惊失色，正思考着这难道是成为觉醒者的后遗症，便接到了来自宫中的通讯。

陛下想要见他。

裴渊并没觉得一点危险，因为之前他也会三五不时的去皇宫，主要的原因一是以为了在陛下身前谋求一个好印象，二便是那种金色的胶囊，只能他亲自去取。

这次也是一样。

当他按照以前的习惯去往陛下的书房时，等待着他的却并不是陛下，而是一拥而上的觉醒者。

裴渊本身战斗力并不弱，几乎在察觉到自己被算计的同时马上便开始反抗。

但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他成为觉醒者后能力上涨了几倍，却依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被死死压在地上。

迟缓的脚步声响起，一双脚停在了他眼前。

“看看他现在觉醒到什么地步了？”这是陛下的声音。

但与一贯面对他时特有的慈爱不同，他的声音此时冷到冻人，看着他好像与看着路边的野草一般。

“探查他身体水准的监控设备此前已经把他身体最新变化的报告发了过来，”这是兰度的声音，“他已经达到了可以用的水平，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验证一下吧。”

说着，他蹲下身，无视了裴渊看着他的目光，伸手拉开他的衣领。

他脖子上还有一些并未消退的浅金色鳞片。

兰度满意的看着那些鳞片，从身边人递过来的工具中选了选，拿起一只镊子瞬间便扯了一小块鳞片。

细小的鳞片看似不起眼，却放佛连接着最为敏感的神经，不过被扯掉一片，便让裴渊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起了一层薄汗。

兰度把东西放进了随身检测的器械中，光屏上瞬间浮现一阵波动。

上面的数据裴渊看不太明白，但自从陛下出现，他又被人制住后，他便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陛下亲自算计了。

“已经可以用了。”兰度说。

直到这个时候，裴渊才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男人。

“父亲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我究竟是哪里惹了父亲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