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后院。

漾漾把两人按在位置上，双手抱胸，脸颊气鼓鼓的，头发也炸了毛。

十足的凶萌小恶霸嘴脸。

“小恶霸不发火，你们当漾漾是小可爱呀！”

她实在是不明白，眼前的两人明明互相担心对方，为何偏偏要口是心非呢？

大人真是好奇怪啊。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不约而同地别开脸，似乎连对视都不乐意。

漾漾站在两人中间，思索了下把他们脑袋掰正这个方法。

系统：【你给我收起这种鬼想法！脑袋又不是手臂，断了可不好接！】

漾漾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以理服人。

她先是看着顾长蘅：“四舅舅，漾漾记得你昨日穿的不是这身衣裳，怎么一夜未见就换了衣裳啦？”

顾长蘅不语。

漾漾探过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像他不说话，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顾长蘅轻轻叹息，无可奈何地开口：“回川萝城的路上，我特意在途经的几个城镇多晃悠了一圈，旁人见我衣着华丽又出手阔绰，必定会对我有印象。”

“倘若苏敬非要将毁掉埋骨之地这笔账算在我头上，我便要问他一问，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谁看见了？”

漾漾恍然：“你是要创造无数人证！”

埋骨之地被毁应当是昨日午夜，是苏敬派去查探情况的手下无意间触发了机关，烧了那里。

而当时，四舅舅根本不在那里！

那些见过他的人，全都是人证！

“同时，有我吸引注意，盛千意跟护卫们处境也更加安全。”

顾青衫并没往这边看，耳朵却将他的话听得清楚。

原来顾长蘅并非刻意张扬奢靡，而是有自己的用意。

这样一想，顾青衫顿时觉得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斥责他的行为，实在是不应该。

他神情松动些许。

却依旧没说话。

漾漾大眼睛忽闪忽闪，忽然开口：“四舅舅，那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听到他身上有伤，顾青衫一下子看过去，追问：“怎么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话里的焦急和关切几乎满溢出来。

见他露出如此关切的神情，顾长蘅神色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我没受伤，是漾漾乱说的。”

顾青衫：“......”

漾漾正捂着嘴偷笑。

意识到上了漾漾的当，他气得揉揉漾漾的头，到底也没有太用力。

“好了，握手言和，不许再吵了！”

漾漾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霸道地宣布。

顾青衫摸出几坛好酒，放在石桌上：“一起喝？”

“好。”

他们俩喝酒，漾漾抱着小熊猫，吃着一盘花生米，一颗一颗地嚼着，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监督他们俩谈话是否和睦。

一旦出问题，漾漾就把人按住再说。

系统：【......还得是你！】

父子俩喝了几杯。

话也多了起来。

顾青衫指腹碾着酒杯，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顾长蘅想了想：“最近比较清闲，我抽空回去一趟，待上一两日吧，之后还得跟商队去北寒雪境。”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安稳下来，待在月华国，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说到这件事，顾长蘅又沉默下来。

他眼波平淡：“我没想过成家的事儿。”

“那你现在就想一想。”

“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儿。”

顾青衫便主动提起：“你这次落入险境，似乎是为了苏家姑娘？你同她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你母亲打听了下苏家的情况，觉得尚可，已经在为你准备聘礼了，结果，”

结果苏家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实在是叫人摸不清头脑。

他呼吸里都带着酒气，比之前啰嗦了许多。

“你是怎么想的？”

“倘若你很喜欢苏家姑娘，我们再想想办法。”

顾长蘅摇头，解释得很果断：“不必！我与苏家姑娘的流言，只是她自保的手段，况且，她也并非苏家姑娘，如今事情结束，她不会回到苏家，我同她的流言也会很快消散。”

顾青衫听得云里雾里。

一会儿是苏家姑娘，一会儿又不是苏家姑娘。

“那她到底是不是苏家姑娘？”

“不是，苏家姑娘已经死了，被苏敬亲手杀死的，她只是机缘巧合顶替了这个身份而已。”

顾青衫朦胧地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漾漾却是真真切切地听进去了，她问：“居然是苏敬亲手杀了他女儿？”

“嗯，食人树幻化成的幻象里，是这样的。”

漾漾捏着小下巴，认真思考：“那苏敬一开始就知道盛千意假扮了苏千意，他居然一直没拆穿？图什么呢？”

顾长蘅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反倒是顾青衫当过父亲，他犹豫着道：“或许，是想假装女儿还在？”

从前，得知顾晴织死去之后，他也是患得患失。

偶尔走在路上，瞧见与顾晴织身形相仿的人，都会忍不住走上前，想确认是不是她。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产生幻觉，好像她还在身边一般。

漾漾眉头拧得紧紧的，小表情很是嫌弃：“他都亲手把人杀了，又假装人还在，这不是有病吗？”

“有病......”顾长蘅沉吟着，想到了幻象中发生的事情，苏家人骨子里便流着残忍狠戾的血液，那苏敬更是个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他确实有病。”

“也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他的思路，是无法用常理来推断的。”

顾青衫顺着他的话往下想：“或许，苏敬是想找个女儿的替身，好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装作自己，没杀过她？”

“既然这样，那盛千意可得小心了！”

“对了，千意姐姐如今在哪里呢？”

“她不能回苏家，如今无处可去，我便将她暂时安顿在城外山上的别院中，至于护卫们，是不太可能再回苏家了，我打算将他们收入商队，也算是让他们有活可做。”

顾长蘅安排得稳妥。

漾漾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四舅舅，经此一事，苏敬定然是恨上了你，恨上了顾家，有苏家在，日后你在川萝城的生意只怕会很艰难。”

“我知道。”

顾长蘅神情轻松。

“倘若此处不适合做生意，我就换个地方呗，这么多年，我待过的地方多了，少这么一个也不少。”

漾漾注意到，他眼底有不舍，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