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母亲。”

颜栀堪堪越过颜染向着屋内的人轻轻俯身行礼。颜染起身看去时，便是见到颜栀黏在老夫人身旁，故作小女儿家的娇羞，一旁林苑笑着让她别跟祖母闹。老夫人也不闹，反而是异常欢喜。

林苑虽然上了些年纪，可是保养的不错，依旧带着点小家碧玉的温顺，又多了妇人的许多韵味。

真是一副阖家欢乐的好场面，她就像个外人一般杵着，没人想多看她一眼。

以前她有多羡慕这样的场景，现在她就有多不屑。这颜府的亲情，她不配有，也不想要。

三人笑了一阵，老夫人才把目光转向了颜染：“染姐儿来了，那就坐下吧，别站着了。”

颜染没有如以往一般，因为老夫人看似亲切的一句话就开心地不得了。她淡然地坐在了一旁：“不知祖母今日有何事？”

她这般的反应倒是引起了老夫人和林苑的注意。许是看久了颜染花里胡哨的模样，如今这样着实是太好看了，两人都是有了一瞬间的呆愣。林苑眉间微皱，看向一旁的颜栀略带不解。老夫人倒是觉得挺好，以往她便觉得颜染那打扮也太给颜府丢人了，就是嫁给三皇子也很难留住夫君的心，现在这般倒是不错，总算是又多了几分利用价值。

“再过一段时日你也要及笄了，那婚约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颜染低头没有说话，她一点都不急，无论这婚事如何商议，总归蔺亦轩等不到大婚便会倒台，那时候她和他的婚约自然有办法解决。

看着颜染在一旁没有作声，颜栀不禁有些着急，刚刚不是才提醒她跟祖母闹一闹的？这野丫头是不是忘记了？！难不成这野丫头真想嫁给三皇子？！不可能，她那般喜欢蔺亦尘那个废物，怎么愿意嫁给别人。

“祖母，我看姐姐不做声，好像是不大愿意的样子。”

“这么好的婚事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主位上的老夫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立马呵斥道。看向颜染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不满。

颜染似是被老夫人的气势和言语所震慑，赶忙起身，身子略略有些发抖，眼神不敢望向主位上的老夫人，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祖母误会了，染儿怎么敢有意见。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染儿的婚事自有长辈做主。”

说完似是怕老夫人还不满，连忙跪在地上，一脸担忧害怕的模样。那般娇弱的模样好似真的不曾有过什么别的心思。

看到此景，老夫人脸色才缓了缓。

老夫人是舒坦了，可是一旁的林苑心里略微有些气恼，颜栀更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野丫头什么意思？她当真动了嫁给三皇子的心思？！不可能，除非她和蔺亦尘之间生出了什么嫌隙？好歹是个皇子，怎么这般无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祖母！”

颜栀突然在颜染的身旁一同跪下。

“哎哟~栀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

“栀儿心疼姐姐。”

“这是说的什么话，她有什么好让你心疼的。”

“姐姐明明已经找到幸福了，她应该嫁给她心爱的人，而不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栀儿！”

林苑恰到好处地打断了颜栀接下来的话语。

老夫人没有在意颜栀这番僭越的话。颜染这个鬼丫头居然心里头有人了？那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定是为了让她放松紧惕！不行，颜染和三皇子的婚事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没有人能妨碍她的富贵路，妨碍她颜家的荣华！

“颜染！你胆子可真大！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外头有了相好的！这事传出去，你还嫁不嫁人？我颜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祖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颜染脸上一阵慌乱，她抓住一旁的颜栀：“妹妹，你快给祖母解释啊！”

抓住颜栀的双手悄悄用力，疼得颜栀差点喊了出来，心下愤恨，这野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

“姐姐，你要我解释什么啊？”

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口中的话有半分的虚假。

“妹妹，我……”

“够了！你自己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拉着你妹妹干嘛！”

“我真的没有！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呢！”

“乱说？你是说你妹妹在冤枉你？！我看你就是山里的野性没有收敛，一天到晚，不知廉耻！”

颜染看着主位上气得脸色通红的老夫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楚她的模样。

“你现在没话说了是不是！”

“姐姐，你好好跟祖母说，祖母未免不会同意你和那个人的婚事的，毕竟，那也是皇子对不对？”

皇子？！

主位上的老夫人此时脸色更是不好，这要是三皇子那边知道，这婚约定是不可能成的！若是一般人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皇子，这添油加醋一番就涉及了党争！这个贱丫头怎么这么大胆子！

“混账！你简直是个混账！”

颜染闻言抬起了头，那张小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就那般静静看着主位上的老人，看得老夫人心里都有点心疼。

“你哭什么！还让你受了委屈不成？！”

颜染的身子颤颤巍巍，再加上那本就瘦弱的身体，一瞬间涌出来的屈辱感，让人看了十分不忍。

“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三皇子，但是祖母是为了你好，你别这样……”

本来被颜染的模样弄得有些疑惑的老夫人闻言，怒气顿时更盛。

“啪”

老夫人顺手将手边上的茶杯砸了过去，杯子在颜染一旁的地上裂开，飞溅的瓷片划过颜染垂在一旁的手背，一丝血痕从伤口处渗出。

“小姐！”

葡萄刚冲上去，就被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拉开。

颜染心中冷笑，这就是她上辈子活了一世的“家”啊！真是可笑至极！就只是凭着颜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那爱慕虚荣的老人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