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上刻着一行小字：

生死相随，永恒相守，

夫妻同葬，至死不渝。

柳雨璃大为震惊，原来先帝知道……先帝全都知道！

先帝不但知道程太后的真实身份，还建造了龙凤棺要与程太后，不，与司马昭月合葬。

怪不得，帝王冢的机关只做了一半，原来先帝在等程太后百年之后与他合葬。

柳雨璃无意间看到两个墓碑之间放着的一封鸾书凤笺，又称龙凤贴，贴纸泛黄发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上边写着：

扶风氏夜修 今求娶 司马氏昭月为妻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喜今日赤绳系定，良缘永结。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以此为证

这一纸婚书，历经沧桑岁月，仍被先帝保存的完好无损。

柳雨璃想起程太后曾说过，她与先帝是有婚约在身的，奈何先帝因为叶前辈辜负了她。

程太后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

而先帝这份爱，爱得太过隐忍、太过深沉，可惜先帝为程太后所做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柳雨璃垂下眼眸，心中五味杂陈，不曾想先帝与太后之间如此曲折。

先帝对程太后的爱是真，而程太后对先帝的恨，也是真。

崔公公聋拉着眼皮，颤颤巍巍地走向石棺，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个锦盒递给柳雨璃，“还请王妃收下。”

“这是……”柳雨璃打开锦盒，里边竟是制造火药的方子！

“得此方者，可得天下。当年先帝、太后和叶姑娘，都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千凤国。”

崔公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是看到了当年那破碎不堪的山河、烽烟四起的城池，流离失所的百姓。

这一幕，他不想再看到，先帝更不愿再看到。

有了让世人忌惮的火药傍身，但愿楚王的登基之路能够顺遂，先帝在天之灵，也总算能瞑目了。

柳雨璃怀抱锦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知外边形势如何，容楚身在何处，是生是死？

容楚，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柳雨璃浑身无力，差点仰倒在地，幸亏被眼疾手快的陶恒扶了一把，“王妃小心！”

陶恒扶着柳雨璃倚靠石柱坐下，众人围了过来，担心不已。

柳清瑶看着妹妹那张苍白的脸颊，不禁有些担忧，“妹妹可是身子不适？”

“不妨事，许是累着了。”柳雨璃那泛白的薄唇微张，有气无力道。

魏云锦一阵心疼，席地而坐，轻轻拥住柳雨璃那消瘦的身子，“累了就躺在为娘怀里睡会儿，千万别硬撑着。”

柳雨璃微微点头，半睡半醒地依偎在魏云锦的怀中，温暖而又踏实。

陶恒眉头紧锁，总觉得柳雨璃不对劲，自打入了正月，姑娘总是无精打采的，不似从前那般精神，不知是有了身孕的缘故，还是……

陶恒拍了拍脑袋，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待平安出去后，他定要寻穆辞来给姑娘好好瞧瞧！

…………

旭日东升，耀目的光辉穿过重重云霞，倾洒而下，映照着翻滚的晨露，群山峻岭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夜幕褪去，总算迎来黎明的曙光。

江影率领京畿大军来到凤鸣山脚下，山岭犹如血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根本无从下脚。

尽管是常年征战的将士，也难免觉得触目惊心，不忍直视，这哪儿是什么凤鸣山，分明是人间炼狱！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京郊城外的凤鸣山竟如此惨烈。

“反贼楚王妃定藏身于山顶皇陵，即刻上山，捉拿反贼！”江影一声令下，扬起马鞭往山上走。

众将士止步不前，单听江影一面之词，便认定楚王妃是反贼，实在难以服众。

更何况，现在要谋反的不是别人，而是江影自己。

江影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虎符在我手中，尔等皆要听我命令！”

“震南将军，好大的威风。”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树林传来，语气中满是嘲讽。

江影心里咯噔一声，回头看去，只见从树林深处中涌出几队骑兵，胯下骑着战马，连成两排，呈半圆状，将上山的必经之路封锁起来。

山坡、丘陵、树梢等制高点上，埋伏着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手持弓弩，纷纷瞄准江影。

邯川军的军旗随风飘荡，猎猎作响。

一个身穿龙鳞战甲的男子策马走来，墨发飞扬，衬得那张面容矜贵清冷。

他端坐马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银龙长戟上的血渍，却掩不住周身一股凌冽肃杀之气。

“楚王？你怎会在这里！”江影大惊失色，楚王不是死在去南海的路上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本王刚到不久，不巧却遇上了将军。”千凌昱幽幽开口。

江影自是不信他的话，世上哪儿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楚王故意设下的圈套？

“本王本想给你一次机会，奈何你却不珍惜。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本王了。”千凌昱手中的长戟散发着寒光，在晨曦下，斜指向天。

江影忽的笑了起来，眸光扫向邯川军，不屑一顾道：“王爷手下邯川军不足万人，而我身后却是京畿大营的数万将士，王爷何来的底气，敢与我抗衡？”

“说得不错。”千凌昱勾起唇角，面露嘲弄之色，“本王手下虽然不足万人，但他们每个人都甘愿为本王卖命。试问将军，你身后那数万将士，有几人肯为你卖命？”

江影回头看向京畿大军，个个眼神躲避，无人应声。

“我有虎符在手！”

“虎符？呵，你真以为一个铁玩意，能降得住数万将士吗？”千凌昱黑眸一凛，只觉得江影愚不可及。

果真是个将才，并非帅才。

“废话少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江影自知说不过他，不愿再多费口舌。

他夹紧马腹，拔出长刀朝千凌昱袭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