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奶奶和陆川看着陶熙月，两人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怜惜。

陶熙月见祖孙二人的表情都如此同步，不禁微微摇头，她明白，自己之前的谋划其实早已被看穿了。

顿了顿，她对明奶奶说道：“陆夫人，你说的这些是非对错，我回答不了你。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起我与李修平的往事，更知道你是想唤醒我的良知。但碧桃依然愿意向你认错。因为我确实错了，是我的私欲太重，让我昏了头，企图设计得到玉泉成仙；我甚至想离间你们三人的感情，因为我太嫉妒，为什么你们三人可以如此自然的互相理解。”

碧桃淡淡一笑，眼神中尽是坦然。

她说：“陆川，我从陶熙月的回忆中看到了她的痛苦和仇恨，也看到了你俩过往的快乐与幸福，以及她对你的爱。这令我疯狂的嫉妒，同样是人妖相恋，同样的时代背景，为何她全不介怀你的身份，我却落得如此凄凉的结局？”

陆川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压下了心中的问题。

“所以，尽管我被她强大的仇恨反扑，我仍调动妖力全力维护我的意志占据主导地位。因为我不止嫉妒，我更要报复，我以为，我破坏了你们三人的感情，看到你们三人之间从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和互相爱护变作互相厌恶，甚至是憎恨，我就可以快乐。可是我错了，她没我这么狭隘。”

碧桃转向陆川，说道：“我知道，我顶着陶熙月的脸会让你不适，但就让我这样把话说完吧，也算是我对你们的弥补。因为有些话她自己不肯说，只能由我来代替她说。”

“一开始，我从陶熙月的梦境中看到的是她父母惨死的全过程，她恨自己的任性贪玩，也恨陆震霆的心狠手辣和毫无信用。她在临死前的唯一执念便是报仇雪恨，也正是她死前的强烈怨念让她的意识没有消散。你们也知道，当初我在我的妖丹上留下了我的一魂一魄。所以，在你们将我的妖丹种在她体内之后，我就感受到了她的强烈恨意。我欣喜若狂，我要让她成为我的替身，去报复这人世间。

听到这里，明奶奶轻叹出声。

陆川感到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在蠢蠢欲动，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些画面，令他心烦意乱。他知道自己此刻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便用右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左手腕。

“我们都有一颗复仇的心，所以她很快便被我的妖力侵袭，因此她才会沉睡千年，而她必须和我融为一体才能有复仇的能力。岁月流转，她已是真正的半妖之身。这千年之中，我的魂魄也得到了仇恨的滋养，因此我的妖力其实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强大。”

碧桃说到这里，看向明奶奶问道：“敢问陆夫人，陆川是不是也曾经陷入沉睡？”

明奶奶点头，简略的说道：“家中丑事，请恕不能据实以告。小川的确因此而陷入沉睡，仅比小月种下妖丹沉睡一事晚上月余。而后，于一百一十多年前苏醒。”

碧桃点头道：“这就对了。当我和陶熙月的意识醒来之时，见到的陆川仍是当年的少年模样。她本就良善，只因父母惨死才激发了强烈仇恨。那时的陶熙月眼见陆川面对自己仍旧一如往昔，眼中毫无算计，这令她那颗复仇的心在面对单纯的陆川时，竟无法狠毒起来。”

陆川心中一震，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电闪而过。

明奶奶叹道：“福之祸所依，祸兮福相随啊。”

碧桃点头道：“是的。因为我只能看到陶熙月在梦中的回忆，所以，百年前的那场祸事，我也无法得知全貌。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陆川当年之死并非她所为。她在梦境中的回忆全是懊悔，约摸正是因为这过于强烈的懊悔之意，她的那段记忆并没在梦境中出现。而我附在她身体中的一魂一魄为着滋养，多数时间都在修炼之中，所以并不能全盘感知她所经历的一切。”

碧桃对着脸色难看的陆川说道：“陆川，我之所以顶着她的面容说出这些话，就是希望你们莫要再因此事误会她。百年前她苏醒之后，也许是做过一点错事，但她绝非祸首；据我估计，极大可能只是被有心之人所利用。陆川死后，她心中的愧疚如山海呼啸，无法自抑，终于令她自戕。”

明奶奶吃惊的问道：“什么？丫头并不知小川只是假死吗？”

碧桃点头道：“是的，她并不知道。否则应也不至自戕谢罪。当我发现她自戕之时，能做的就是竭力挽留她的一丝气息，所以当你和小川举全族之力挽救她的生机不成，只得为她求来转世之机时，我做的挽留才有了意义。”

明奶奶明悟的点头道：“这就是了，百年前丫头服砒霜自尽，本应了无生机才对。可是我们为救她性命，前后折腾了近三日，她一直游丝尚存；原来是因你之故。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投胎本该做人，却是在桃花中诞生了半妖之身。当时的种种怪象令我有所猜测，但因无法在不伤丫头分毫的前提下探知你是否在妖丹中做下手脚，所以我也只能是猜测。”

陆川惊诧的问道：“奶奶，小月不是她母亲在医院中生下的吗？”

明奶奶摇头道：“自然不是，你不也一样有完整的出生记录？!小月今世的父母是我千年前去文殊菩萨那里求来的缘分，让她前世的父母投胎转世而来，与她再续前世未了的亲情。所以，他们知道关于小月的一切，小月的母亲当年是在我指点之下，在桃花中找到她的。”

碧桃听到此处，脸上露出了疑问，随即她像是明白了缘由，眸中满是惊诧，面上随即露出了敬佩和同情之色。

明奶奶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她对碧桃微微摇头，示意碧桃不要说出来。

碧桃了然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