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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应

作者:花花花弍 | 分类:现言 | 字数:34.6万

第96章 夜幕低垂

书名:无应 作者:花花花弍 字数:4199 更新时间:2024-11-16 12:37:14

“你那个便宜爹追到芜云来了,孟弦妜叮嘱我这两天让你哪都别去,就待在局里,宿舍那边我让给你收拾了一个位置,待会儿让我们警花来带你过去,你别紧张,孟弦妜最近没法把你带在身边。”赵阳火急火燎地拉着严思霖叮嘱了一番,从办公桌上抄起一沓文件就又跟阵风似的走了。

严思霖乖乖地坐在他的椅子上等着警花来接她,刚想拿出手机问问孟弦妜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但又想到赵阳刚说了孟弦妜太忙,于是撅了撅嘴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都怪严峰,原本她还能在附近的酒店住的,这下倒好,连公安局都出不去了,亏她还是来帮孟弦妜的,又成了给她拖后腿的。

越想越气,严思霖狠狠地拍了把桌子,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人打电话。

“严峰来芜云了,你们藏好了,但他现在应该顾不上你们,毕竟我才是他的主要目的,还有孟弦妜,她不会让严峰笑着来笑着走的,你们先确保自己没问题,然后想办法给他们闹点事,恶心也要恶心死严峰。严诚在这件事上不会帮着他的,这么一闹他想把剩下的势力抢到手就容易了,反正你们大胆干,我在局子里呢,不用管我,我现在最安全。”

声音有些闷闷不乐。

孟弦妜坐在病床边的板凳上翻着一本旧书,床上的男人高大壮硕,呼吸的时候胸腔有力地跳动着,生命力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焰,永不熄灭。

一上午第三次端起水杯时,孟弦妜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泠然地说:“醒了就睁开眼吧,总不能一直装死。”

男人的眼皮颤了颤,睁开,戒备地看着她,手习惯性地摸向枕头下。愣了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躺在医院,而任务对象此刻正好端端地坐在一旁,还悠闲地看着书,不冷不热地和他说话。

“你们还挺专业的,四个死了三个,你命最大,也最倒霉。既然醒了就别闲着了,你们闯的祸也不小,起来干活。”孟弦妜见他躺得直挺挺的不为所动,于是接着慢悠悠地问:“想活还是等着严峰派人来杀你,你要说想死我也就不逼你了,你随意。”

男人冷笑一声:“我就算是死我也......”

利刃破空而出,一瞬间就悬在他的眼球上方,男人的假面瞬间破碎,慌忙伸手去挡。

冷笑的轮到了孟弦妜,她收了刀:“不用骗我,你骗不住。”

门被打开,赵阳走了进来,孟弦妜又坐回了凳子上指了指面色如土的男人:“问吧,他想活,你们能撬开他的嘴。严峰已经到了芜云,势必要找严思霖或者存活的杀手秋后算账的,这两边都找不到的时候自然就会找到我头上,我等他很久了,我要当着他的面把他引以为傲视若珍宝的东西一点点捏碎。”

赵阳走近看了看男人的状态,找来了护士询问情况,等送走了护士以后转头看向孟弦妜:“你什么打算,就等着他找上门来?”

“黎家来人了,我们先按兵不动,明天交易的时候你带好人等我,先把他们的一条分流切断,剩下的都好说,不管是我的最终目的还是你们的缉毒扫黑,祁家已经在青城布下了人马,无论如何严峰跑不掉了,我们三方在芜云压着,他也干不出来什么。老局长那边很难办,我们目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算知道他和毒贩子们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也没法用正当的途径制裁他,我的想法是先解决完眼前的事情,然后再往深处挖,不管他是和严诚还是严峰有联系,只要毒品交易这方面垮塌,他自然而然就会暴露出来,就像宋乔娅一样。”孟弦妜拿起书来合上,在手里敲打了两下后顺手放下,站起身往外走去:“总而言之先把他带回去审吧,给严峰定罪需要他的口供。”

“好,你自己注意点。”赵阳招了招手,门外的两个刑警走上前架着男人走远,上了警车后呼啸而去,赵阳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随后走到洗手间里开始换病号服,掀开被子躺到了还残存着体温的病床上。

守株待兔。

金姐擦完了一个杯子放在吧台上,抬起头盯着孙盼看了许久,看得孙盼心里都发毛,但还是嬉皮笑脸地继续求情:“金姐,你看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阿姨家里有个逆子,人家就靠着这批货呢,反正已经交易过一次了,不差这一次,咱们也不缺这些货是吧,这样,等拿到钱以后咱俩平分,你看她愿意出这么多钱,多有诚意啊,不可能是骗我们的,她前前后后砸了三四百万进来了,这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这次金姐没有笑,神情严肃,在思考。

“孙盼,这件事已经不是钱多少的问题了,一旦中间出了任何差错我们所有人这么多年全都白干,全都得死。我们毕竟和她不算熟络,万一她是来卧底的呢?是对家呢?你跟她透露了什么情况,说到什么程度了?”

孙盼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也没说什么,就是那天出来透气的时候在走廊里遇见了,我俩一块抽了几根烟,然后我以为她是同龄人来着,寻思这么好看搞个对象,结果人家孩子都二十了,就这么聊了几句。她就说她儿子戒毒戒了三次都没成功,在青城又搞不太到这些,她就只能跑到芜云来想办法,然后还想再要一批货,但是你们又不提供,我就说我问问怎么个情况,她就说我要是能帮上忙就给我钱,姐,一百五十万啊,几句话的事,你说说这,你不心动?”

“我是心动,但怎么能这么快就对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放下戒备?当初带她来的是李子,我和光头这才给了她些,为了这事还提心吊胆了一阵子,这次她要这么多,我们不敢给。”

“金姐,姐,哎呦,把我那一部分先给她行不?你看看,我都拿了钱了,关键是她真不能是假的啊,她要是假的这不天理难容?哪有人拿几百万出来打水漂啊,再说了,人家都直白说了,哪有条子,就算是卧底,哪有亲自出钱买货的,那不也犯法?要我说啊金姐,她也是为了自己孩子,其实我还挺羡慕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的,他妈妈为了他到处想办法,愿意砸这么多钱进来,也不放弃他,你看看我,用点小钱就打发了,恨不得我早点死在外面呢。”孙盼讨好地给金姐捏了捏肩膀,凑上去央求:“行不金姐,你跟光头哥说说,他手里现在不缺货呢,他最听你的了,你要是点头,咱这交易就成了,咱四六分行不,我四你六,求你了金姐。”

金姐皱眉,半天叹了口气,把他往外退了退:“行了行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先说好了,交易的时候不能在金迷,你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把货给你,你去跟她见面交易,去之前先调查好周围的监控什么的,或者你直接选一个偏僻的地方,反正不能暴露咱们,条子最近因为北山那事查得更严了,不知道老大会不会暴露。”

“那不是好多好多年前就有了吗,十多年了吧,跟后来接管的你们老大没啥关系吧?”孙盼见金姐松口,顿时一飞冲天,跑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开了瓶酒吊儿郎当地冲她晃了晃:“记我账上。”

“你傻啊,那上一个在这的不就是老大的父亲吗,他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想,其中一个出事了另一个还能好?”金姐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嚯,熟了。”

“哈哈哈哈管他呢,反正咱们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先把这笔捞到,烦死了,家里那个傻逼上大学了,考得还挺好,更显得我不是东西了,零花钱都克扣了一半,再这样下去我他妈真要被逐出家门了。他妈的,反正我也不想回去,一群疯子,出生在他们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孙盼一边骂着一边踢了地板一脚,眼眶却有点发红。

金姐又用那种哀伤的眼神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瞬又回过神来,拍拍孙盼的头:“行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哪怕没钱,至少有个爱你的父母,可能你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孙盼干笑两声,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反正我们互相伤害呗,他们看不上我,我也讨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她也能有个家的话,再有个孩子,说不定她就收手不干了。金韧已经成长得完全能接过这个酒吧了,能打理得很好,一点都不比她差,就连一个小老板看上了她她都倔强得不肯走,就想留下继续干,她后继有人,曾经的梦想实现了一半,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她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有一个向往中的家了。

如果她能有个孩子的话,她会用毕生所有的耐心和爱来教育他爱护他,会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给他选择的勇气和权利,让他仔仔细细地体验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去看美好的景色。

可是大概这些都不会实现了。

“回去吧,我跟光头说了,可以给货,你找好地方,明天只许成功。”金姐端起酒杯和孙盼碰了碰,一口全都喝了下去。

严诚看了看坐在长桌两边的老古董们,翘着嚣张的二郎腿双手交叠在桌前,语气带着些笑:“怎么样,叔叔伯伯们,大势所趋,你们手里的股份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不敢先发声。

“来,既然还是不懂那我就再说一遍,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呢?我的好父亲因为过于冒进而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孟弦妜,但严思霖叛变了,赶在杀手实施计划的前半天跑到芜云和孟弦妜交代了一切,孟弦妜顺理成章地躲过一劫,但他派出去的蠢货又搞砸了,引起了震惊全国的特大连环车祸,这点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在新闻上看到了,那个恶意加塞抢道的车主就是严峰派去的,一车四个死了三个,剩下的一个估计已经被条子扣回去了,所以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严思霖的背叛带来的是什么,我细数一下,爱女心切的老父亲在谈论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也从不避讳她,她可以随时随地自由进出他的书房,所有的重要文件,不管她看不看得懂,她都是可以看的,她的手里掌握着严家的所有情况,只要她决定彻底和孟弦妜和条子合作,那我们是没有还手的机会的,而且她的动机是什么呢,严峰把人家的母亲给害死了,怀恨在心,有仇必报,严峰逃不过的。就这两件,我不用再说别的了,你们能明白事情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吧,他这次气昏了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去了芜云,我只能说,大概率有去无回,小概率就算回了青城,你们觉得已经接近疯狂的孟弦妜会放过他吗?股份其实我也不用这么着急,他一玩完,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撒手,这些东西还都是我的,只是我这么善良,念在你们为严家也做了不少贡献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主动交出股份的,我还按照原来分红的百分之六十给你们,我也记你们一个情分。不愿意的......没关系,能活着走出这栋大楼我就再放你们一段时间。”严诚拿着一把枪转了个圈,笑着摸了摸它冰冷的外壳,歪歪头:“你们意下如何?”

其中一个老股东实在是绷不住了,站起来咬着牙道:“给你就是,你这样小心遭天谴!”

严诚笑得更嚣张了,舔了舔血红的嘴唇:“还是王叔上道,天谴不天谴您就别操心了,我这么年轻,死也死不到您面前。”

剩下的股东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也都在对峙中败下阵来,咬牙切齿地交出股份起身走人。

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出了会议室,吴法长舒了一口气,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哥,咱们做到了......咱们,咱们拿到了!”

严诚没有立刻接话,站在日暮即将来临的大楼里,盯着外面沉沉西斜的太阳久久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