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伦抱着福克斯，在凤凰的火光之中到达校长室的时候，邓布利多已经摆好了满桌子糖果。

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询问道，

“怎么今天这么多糖？您刚采购回来吗？”

邓布利多微微垂下头，湛蓝色的眼睛越过半月镜片看向他，轻轻耸了耸肩。

“啊……老头子事情繁多，顾不上去。不过似乎有个好心人替我买了糖果，还买了两份……”

他瘪了瘪嘴，拿过一颗滋滋蜂蜜糖，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问题是货到付款，花了我足足五十九个金加隆。”

说着说着，这老头似乎真的抱怨起来了。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艾伦，解释道，“你要知道，我一月的工资也才七十个加隆！”

艾伦露出完美的微笑。

他抱着福克斯坐到对面的扶手椅里，取过一颗巧克力，轻快道，“没关系，我替您付账就好——前提是您把糖果分我一份。”

邓布利多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眼角，说道，“没问题，孩子。”

他们交谈着，仿佛经年的老友，从未发生过之前的不快。

艾伦陪他啃了些糖果，问道，“德姆斯特朗那边很难交际吗？怎么总也没有消息？”

邓布利多啃着巧克力，眨了眨眼，顾左右而言他，嘀咕道，“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这样……”

他咽下巧克力，又伸手拿了颗巧克力球，专注地剥着糖纸。

他轻轻咳了声，保证道，“下周末，或者下下周末，一定会有定论。”

艾伦怀疑地看着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意。

他信赖道，“那就拜托您了，先生。”

也许艾伦的表现取得了邓布利多的信任，又或者艾伦的渴望得到了对方的怜悯……

在开学快一个月的时候，艾伦去德姆斯特朗的事终于有了定论。

那天，德拉科去上神奇动物保护课了，艾伦早就把事情都嘱咐好了，在寝室待着看纯血家族的历史。

凤凰的火焰突兀地在墨绿的斯莱特林寝室燃烧起来。

也带来了邓布利多的来信。

信上说明，下周日就带他去德姆斯特朗。

是的，周日到达，周一就可以上课了。

艾伦静静地看着那张便签，平静地递给福克斯一盒马卡龙，把凤凰送走了。

他细细地看着便签上圈圈套圈圈的字体，似乎地窖太冷，冷的那双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分明之前还期待得要命……

可事情真有了眉目，他反而害怕起来了。

他将双手按在桌子上，肩胛骨轻轻耸起，将白衬衫挤出褶皱，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

他的气息都似乎沉入冰窖，呼吸间带来畏惧的寒意。

神明在上，

我，康沃尔亲王，未来的国王，您最忠诚的仆人，求您垂怜！

……

在艾伦出发的前一天，小蛇们在公共休息室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晚宴。

他们十分重视地换上了礼服，纷纷表示祝贺。

艾伦同他们应酬了半晌。

虽然是应酬，但他太高兴了，甚至没有忍住喝了一小杯酒。

德拉科有些担心地看过来。

——这可是个吃六颗酒心巧克力就会醉的主儿！

他关注着这边，眼见艾伦的眼神都迷蒙起来，乖乖坐在扶手椅里，就要继续和那些小蛇们碰杯……

德拉科大步走了过来。

他最近沉稳了许多，在斯莱特林的话语权也多了不少。

眼下，他一个眼神，就阻止了许多想继续同艾伦饮酒的人。

他轻声道，“殿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要跟您说。”

艾伦看着他，轻缓地眨着眼睛。

好在王储的脑子还没完全被酒精烧着，他配合地起身，平稳地跟着德拉科上了二楼，回到了寝室。

他一进寝室，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安全地带，幼稚地扯开了勒脖子的领带，晕乎乎地抓住了德拉科。

他轻声道，“德拉科？”

德拉科应声。

这混球又继续叫道，“马尔福？”

德拉科捏着鼻梁，头疼地再度应了一声。

艾伦轻轻地笑了笑，迷糊又清醒地看着对他无可奈何的德拉科，命令道，“德拉科，向我献上忠诚。”

德拉科敷衍地应着，把他往床铺里塞。

艾伦固执地拉着他的手腕，强调道，“德拉科，向我献上你的忠诚！”

德拉科没办法，只好半跪在床边，无可奈何地注视着他，保证道，“我，德拉科·马尔福，向你献上忠诚！

“行了吧，你安分点睡觉！你明天还要去德姆斯特朗呢！”

艾伦松开手，看着那只小孔雀拉下帷幔，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听见德拉科嘀咕道，

“这什么离谱的酒量，一小杯就能醉成这样……”

“我还得去给你圆谎……”

他疲惫地歪过头，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也许他早就清楚两人未来的背离。

艾伦想。

他其实希望德拉科一直是那只闹腾的小孔雀，带着他的那份，一直闹腾下去。

可是……

他把他培养成了真正的马尔福。

艾伦睁开眼，嘲讽地翘着唇角，轻声道，

“也许有转机……在阿谀奉承一途上，所有的学院都在斯莱特林面前相形见绌。”

……何况那是个惯会见风转舵的马尔福。

萨拉查无声地飘到他跟前，那张脸臭到令人发指，简直像是被泼了墨。

艾伦随口哄着他，圆滑道，

“可惜，斯莱特林学院的风气如此不正，不是糟蹋了创始人的高风亮节？”

蛇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他嘶嘶道，“我们斯莱特林这是做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个不把心思用在建设巫师界上的小兔崽子！”

艾伦颇为无辜地抱住枕头，“冤枉啊先祖！”

他掰着手指讲道理。

“您看，我举办了小学，引入了麻瓜的服装潮流，给魔法部建设了电梯，还给霍格沃兹创办了传送阵……”

他卖着乖道，

“您就知足吧！比起那个杀掉巫师界一半人口的伏地魔，我可是个相当不错的后辈了！”

萨拉查脸都被气歪了。

他咬牙挤出几个单词，“我竟然有如此无耻的后裔！”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装！”

萨拉查简直要被气撅了。

他终于忍不住咆哮道，“你做的哪一件事没得到好处，你做一件事，就掌控一批人！还留下个温和宽容的好名声！”

艾伦笑着任他骂。

他今天太高兴了，虽说喝了一口酒就醉了，但也有点好处——这会哪怕窝在帷幔里，眼前都是亮晶晶的。

他笑着，带着幼童的纯稚。

“谢谢先祖的赞赏，我想，我是这个时代最出色的斯莱特林。”

那双海蓝眸温文尔雅。

他表面上温和耐心地看着对面发脾气的先祖，眼底却全是毫不在意的凉薄。

艾伦温声道，

“先祖，明天我就要去德姆斯特朗了，请你不要打扰我。”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