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不搭理他，看向罗兰医生，催促道，“检查结果给我一份！另外，罗兰，你最好说明艾伦在我沉睡的半年里的身体情况！”

陛下在这里坐镇，艾伦有些忐忑地闭上了嘴。

他试图给罗兰医生使眼色，但在国王的权威下，王储的分量就显得低了一些。

罗兰医生显然憋了很久，眼下有爱德华挡火力，一连串地将艾伦两次输血的经历倒了出来，甚至还添油加醋。

艾伦多次试图解释，都没找到插话的机会。

爱德华越听脸色越沉，眼刀一转剜了艾伦一眼。

他气得浑身颤抖，强制性地抓住艾伦的手腕，就要查看恢复情况。

艾伦怎么都不肯，他东扯西扯，希望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能分散陛下的注意力。

但陛下说，“艾伦·康沃尔，我既然已经知道，就一定会得到一个结果，你是乖乖给我看，还是我把温德米尔的所有人都叫来挨个问！”

他少有这样严肃盛怒的口吻，吓得艾伦不敢动弹，几乎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爱德华成功攥住了少年的手腕，扯开了手腕上的纱布。

那周而复始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

那双修长的手忍不住颤抖，差点抓不住自家儿子的手腕。

“这是怎么回事？”

爱德华颤声问。

罗兰医生眉头一皱，探头望来，也被那伤口惊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他失声问道，“不是已经好了吗？不是说再也不会有伤口崩裂的情况了吗？难怪你不让我检查！”

爱德华更气了。

他磨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不让你检查？”

艾伦低垂着眼睛不敢抬头，试图解释，“……只是不小心……碰了些怪异的魔法产品。”

他紧紧抿唇，坚持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爱德华颤着手给他重新缠上纱布，小心将他的手放在扶手上，眼眶憋得通红，哑着声音问，“周而复始，是时间，是不是？”

他自责不已，“是因为我，是吗？”

“那些你带我回来的梦境根本就是真实发生的，你回到了过去，是吗？……你怎么敢？”

艾伦没有说话，半晌，轻声道，“我没办法，父亲，我必须要去找你。”

爱德华盛怒，怒喝道，“你不应该！”

他在原地气得团团转，质问道，“你还付出了什么代价？除了这只手，除了几乎换了两遍血，你还付出了什么代价？！”

艾伦抿着唇，轻声道，“不算什么代价，只是有些淤青而已。”

爱德华有气没处发，被气得头晕眼花，不得不扶着罗兰，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你……你……”

艾伦见情形不对，立刻从空间里掏出一瓶镇定剂，哄陛下喝下。

爱德华只感觉自己岌岌可危的神经突然被强制抚平，他痛惜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几番欲言又止，被气得落泪，“你不应该！”

他看着格外安静小心的孩子，头疼地按着额头。

好半晌，他道，

“也许，我根本不该让你去霍格沃兹。”

艾伦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拿出一瓶血红的魔药，解释道，“父亲，这是长生不老药，可以挽回人的生命力。

“您知道，尼可·勒梅因为它活了六百多岁。”

他低着头，轻轻扣着手中的试管瓶，轻声道，“我不会死的……”

爱德华忍不住看向他，更加头疼地捂住额头。

他不知道要怎样纠正这一切，但既然已经发生，擅动时间带来的诅咒便会一直缠在这孩子身上。

他一个只了解魔法理论的半吊子都知道这一点，更何况是这孩子？

罗兰医生很想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王储的身体上，但那可是长生不老药啊！

他有些眼馋，又有些唾弃自己。

最终，他一脸别扭地问道，“殿下，要不，你喝了这瓶魔药，让我再做个检查？”

他显然是把艾伦当小白鼠了。

这话一出，立刻就被爱德华瞪了一眼。

爱德华冷着脸起身，海蓝眸被这样一压，带着强烈的威胁感。

他一字一顿道，“罗兰，把你这些念头都收起来，连想都不要想！”

罗兰恻恻颔首，轻声道了句“抱歉”。

他能看出来，他要敢动什么歪心思，恐怕爱德华会不顾他们这二十多年来的情分。

艾伦抬手扯了扯陛下的衣角，建议道，“父亲，要不我们试一下？也许长生不老药……”

“你想都别想！”

爱德华冷声道。

他侧眸看向一旁的故交，毫不留情道，“你可以走了，罗兰。仪器留下，就当王室买了你的东西，货款随后到账。”

罗兰有些不舍地看了眼那罐红色药水，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临到门口，他实在不舍地回头看着这父子俩，问道，

“要不然……试一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爱德华终于被激怒，指着门口道，“出去！”

直到罗兰医生出去，他有些脱力地按着雕金镂花的茶几，疲惫地吐了口气。

艾伦攥着试管，小心抬眸，轻声道，“父亲，我把罗兰医生看到长生不老药的记忆消去了……这一魔药的诱惑力太大，绝不能让他传出去。”

爱德华叹息，“好。”

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孩子，眼底是十万分的愧疚与疼惜。

好半晌，他颤声道，“喝了它，艾伦……我们得看看，它能不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