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有些热闹，灵淼道长本就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除非有邪魔作祟。

但灵淼道长发现他熟悉的身影突然拦住马车，那人是珞剑派年轻一辈优秀的弟子谢清风，他在比剑时候曾经被自己的师弟祝星尘打败，可以说是惨败。

灵淼道长只能停下马车，他知道谢清风可能要替珞剑派求情，至少要劝万法天宗不要解除与珞剑派的联盟。

“灵淼道长请留步。”谢清风弯腰作揖，姿态放得很低，“我来并不是劝说万法天宗延续与珞剑派的联盟，也不是想让珞剑派强留在五大剑门中。只是想请灵淼道长做个介绍人，让我与那位黄仙子见上一面，让她看一眼珞剑派对勿忘镇的补偿。我在石碑这里跪了五天了，黄姑娘并没有现身。我也不奢求受害者的原谅，我是真心代表珞剑派来给勿忘镇补偿，还望灵淼道长告诉黄仙子这件事。我现在是珞剑派的新任掌门，有权代表珞剑派。而且我的师尊也被原掌门所害，我也不久前才知道师尊是阻止掌门屠镇被原掌门杀害。原掌门不仅对不起勿忘镇，也把珞剑派彻底拉向深渊。话虽如此，但珞剑派这些年确实是因为四情剑阵获得了诸多好处，珞剑派是实实在在获得利益的加害者，现在珞剑派这样也算咎由自取。毕竟犯下罪孽的是珞剑派的原掌门，又怎么能和珞剑派彻底切割开来？”

“没有借助你师尊的事情和珞剑派现在的注定要落寞的下场来洗白自己，承认了珞剑派的罪孽，你比一些明明是加害者却将自己洗白成受害者的人要脸多了。我喜欢‘咎由自取’这四个字。”水稻掀开门帘出来了，“自我介绍一下，献魂师蛊魅传人水稻，黄大丫是我的前辈。”

“水稻仙子，在下有礼了。你能和在下说话，我真的——”

水稻打断了谢清风的客套：“但是戏多了也就过了。谢掌门上车一叙，我已经通知了黄大丫前辈，前辈答应和你见面。”她转头看向灵淼道长，“还麻烦道长现将马车停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张开阵法结界。这里实在是过于热闹了。”

一群人只是碍于灵淼道长的威势并没有太过上前。不论是不是修真者，大家八卦看热闹的心还是不缺少的。灵淼道长点了点头：“有事和我说一声。”他还是有些戒备地看向谢清风。

心魔知道灵淼道长担心什么：【你放心，要是谢清风真的打算劫持水稻，你该担心的不是水稻而是谢清风。】

谢清风并没有介意灵淼道长的目光，他直接上了马车：“有劳道长了，也十分感谢水稻仙子和黄仙子说一声而没有无视我了。”

水稻将马车门帘合上，她往里面坐了坐，给谢清风挪了个位置。

谢清风也知趣地和水稻保持一定的距离。谢清风见水稻保持沉默也就没有开口闲聊。

车厢里一时有些沉默。

灵淼道长将马车停好后，张开了一个简单的隔绝阵法，他也告诉水稻：“水姑娘，阵法建好了。”

水稻：“辛苦道长了。”

心魔撇撇嘴：【你多说这一句是不是为了听水稻那句“辛苦道长”？水稻作为献魂师又不是不知道你阵法有没有建好？以前遇到其他姑娘也没见你这么喜欢没话找话？】

【心魔你太失礼了。】灵淼道长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什么，这种事情上要是多说几句就会被心魔揪住不放。灵淼道长对付心魔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跟着心魔的节奏走，要保持沉默。

水稻暂时没管外面心魔的小情绪，看来心魔还在生自己的气。这种时候水稻也不想火上浇油，眼下这位珞剑派新掌门的事情比较重要。

黄大丫直接在马车上以鬼修的面目现身：“你就是珞剑派新掌门？”

谢清风连忙行礼：“在下谢清风，见过黄仙子。”

“客套就不必了，我想看你究竟有什么诚意。你们珞剑派打算如何补偿已经被灭镇的勿忘镇？”黄大丫平和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杀机。

谢清风并没有小看这位“村姑”，黄大丫周身的气息和外表格格不入。在她身边有一种难言的想要让人诚服的压力。

水稻笑了笑，拿出了一块糕点默默啃了起来：黄大丫用了魂术天地铭刻王字诀来给谢清风压力。就干得漂亮？

不过谢清风也没有失态，他认真地将一枚玉简拿出：“这是这五十年来珞剑派关于四情剑阵所有心得，我将它们都交由黄仙子处置。珞剑派内有关四情剑诀的所有剑气石刻都已经尽数毁去，黄仙子也可以派人查验。珞剑派门口也立了石碑，虽然没有黄仙子伪神器的魄力，但是也融入了精铁，上面的文字图象与无忘城门口的一模一样。珞剑派也公开四情剑诀，并将原掌门所犯罪孽立于门口警示后人。”

黄大丫很淡然地说道：“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是应该的吗？这似乎够不上什么诚意。”

“这是理所应当的，不能算作补偿。勿忘镇的人们被前掌门残害到身死魂灭，再怎么补偿也不能让他们复活。所以，珞剑派打算作为无忘城的附庸，听从无忘城守护神的命令，掌门以及各位长老愿意下心魔誓言来显示自己的诚意。”心魔誓言要是违反的话，除非你是至纯之魂，要不然只要升一个境界就会出现心魔劫，大大加强了破境风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身死魂灭。

当谢清风说到守护神三个字的时候，黄大丫的眼里有了波动，她私下里和水稻用通心术：【我判断他说的是实话，你这边呢？】

【他说的是实话，而且我这边表示他和神界并没有勾结。看来，因为万法天宗要解除联盟确实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而且他们注定要被开除五大剑门。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另辟蹊径，要是珞剑派加入无忘城的话，无忘城就可以以城池为独立个体，申请加入万城联盟了。至于到时候谁变成真正的主体，谁掌握更大的话语权，这里面还有很多的操作空间。这对于无忘城来说是机遇也是挑战。具体怎么做，就看你和守护神的了。我这边不建议也不阻拦。毕竟，无忘城的命运是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水稻很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新任守护神一直隐身在一旁旁听：【要是黄大丫姐姐不介意的话，我接受珞剑派加入无忘城。到时候我也会申请加入万城联盟，这样能更多的获取关键情报，无忘城本身作为一个情报交流点在万城联盟内还是很有优势的。虽然会受些限制，但是获得情报和资源的路径也多了。长远来看，我觉得对无忘城是有好处的。】

黄大丫看向守护神：【你不用过多考虑我的感受。无忘城总归要向前发展，只要城中的人还没有遗忘当年的惨剧，对我来说也就足够了。有人能记住当初的勿忘镇，唾弃惨案，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勿忘镇的大家不能复活，对于黄大丫来说就不能是救赎与补偿，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抱歉，我的实力现在只能够复活你。】水稻是真的抱歉。要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神魂受损没有这么严重，倒是真的可以试一试，将守护神编织的梦境转化为真正的事实。唉，神界那人的灵魂浪费了，要是当时自己再强一点可以操作的方法再多一点，或许可以将神界黑手的灵魂献祭掉来复活勿忘镇的众人？

幸好其他人不能读取水稻内心的想法，要不然最起码现任守护神和心魔这两个没有心的会心跳骤停。就至诚之心的传人真的越传越疯了？水稻比起来灭掉鬼界的前辈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大丫看向谢清风：“你是如何知道无忘城守护神的事情？”

“有所猜测，我还猜到，一开始那位神秘铸剑人的目标可能不是铸成神器了却他的心愿助他得道，而是勿忘镇的守护神。”谢清风眼睛直视黄大丫，就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时候，水稻啃点心的声音打断了这二人的对视。

好吧，现在什么氛围都没有了。

谢清风首先笑了起来：“水稻仙子真的是一位妙人。”

水稻耸了耸肩：“你似乎忘记了献魂师都有读心术，所以，你的想法在我们两人之中是透明的。无用的试探可以免了。”

“不，至少我确定了一点，这位黄仙子恐怕没有读心术。我注意到她虽然不那么刻意，但是全程注视着水稻仙子你。黄仙子其实在等你的判断，判断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心实意。”谢清风郑重地对黄大丫行礼，“见过守护神大人。”

水稻读心再次确认谢清风的想法后，好险没被噎到了：你这个浓眉大眼的黄大丫前辈也会演戏了？

黄大丫受了这个礼：“我现在是无忘城的守护，不是守护神，守护神另有其人。”

谢清风明显抓住了“现在”这个关键词：“在下知道了。”

新任守护神也现身：“我作为城主同意你们珞剑派加入，我到时候选个好日子让你和你们长老发心魔誓言，再在黑森的广联玉佩上发布消息昭告天下就行了。”

水稻想替无忘城多赚点外快：“我正好要去黑森，我可以帮忙发这个消息，你们给我个信物证明消息真实就好了。费用的话，珞剑派出没问题吧？到时候谢掌门直接交给城主大人就行。”反正可以蹭水华仙子的免费资格，发一条也是发，发两条也是发，不赚白不赚。

谢清风再次对三位行礼：“在下知道了，很感谢三位仙子给在下和珞剑派这个机会。”

黄大丫强调：“只是答应珞剑派加入无忘城，你们对勿忘镇所做的一切，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要记住了，我永远会在背后看着你们，有一个背负无数血泪伤痕的鬼修一直在看着你们。”黄大丫说的很坦诚，就算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鬼气森森。

谢清风再次对着黄大丫行礼：“这是理所应当的，哪有做了坏事推到其他人身上后就能心安理得的呢？我也欢迎黄仙子一直监督我们。毕竟我希望珞剑派能好好活着，你希望无忘城能好好活着，我们的利益现在一致。”

“利益比仇恨更能维持纽带吗？”水稻自言自语。

谢清风摇了摇头：“水稻仙子这话有些过了。要是我们两方真的遗忘了仇恨，这对我们都是致命的。珞剑派会重蹈覆辙走向毁灭，而无忘城会——”

新任守护神开口补充：“失去了建立这座城池的初衷，失去了本心本性的无忘城也就不再是无忘城了。”

水稻看着气氛又再次凝重：“大家乐观点嘛！总归未来还是要靠你们来把握的，就算传说中的至诚之心演算未来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啊！毕竟人本身就是未来最大的变量啊！”

黄大丫无奈地笑了：“还是年轻人心态乐观。”

水稻觉得黄大丫真的在无时无刻从侧面贯彻自己守护神的设定，明明她自己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她也就刚刚复活，她才是在场最年轻的年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