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方灼醒了个大早，急吼吼的带着小哥到了庙外的雪地里，但是他有些忽视他忽视的身板，堆出来的不是畸形就是很小，完全达不到他想给小哥看的成品。

于是他一连几天都没给张祈灵看雪人，总是带着小哥换地方，说那个地方的雪不行，堆出来的雪人不好看。

但是那些雪不都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有什么不同，小哥聪明的没问，只是默默的跟着他，在方灼在雪地里滚雪球的时候他就看着远处的雪景发呆。

这天方灼带着小哥来到了庙门口，他想到庙门口的台阶是向下的，只要他先滚个不大的雪球，然后从上面滚下去，他肯定能滚个又大又圆的雪球出来。

然后他就把小哥一个人留在了门口，自己跟着不断下滚而且越滚越大的雪球跑了下去。

在他离开后准备去做早课的小喇嘛走出了寺庙的大门，抬眼就看到正坐在门口台阶上等方灼回来的张祈灵。

德仁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解开自己的疑惑。

“施主。”小喇嘛走到张祈灵身边行了一礼。

此时张祈灵正看着远处方灼消失的方向，听到有人和他说话沉静的目光转移到对方身上。

“不知你从何处而来，又为何每日都看着远处的雪景？”

张祈灵不明白这个平时都是默默经过自己周边的小喇嘛今日怎么突然走到自己身边来，但想到自己能带着方灼留下也是小喇嘛给安排的，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张家，等人。”

“施主因何而来？”

良久之后……“不知道。”

他机缘巧合之下跟着方灼来到了这里，停留下来是因为，在这里他心中莫名感觉到一丝牵绊，很奇特，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和他与方灼之间的牵连完全不同。

得到了答案，小喇嘛和张祈灵道了谢就离开了。

方灼推着雪球回来的时候就见小喇嘛对小哥行礼后离开的背影。

“小哥，他找你做什么？”方灼将比自己高了三倍的雪球滚到张祈灵的脚边，抬头望着小喇嘛被风雪遮盖的身影问道。

“他问我在做什么。”

“那你怎么说？”他对小哥的回答充满了好奇。

“等人。”

好吧，确实是在等他，看来他的动作是太慢了，他得加快动作了，不能让小哥等烦了。

“小哥你等下，等我再滚一个过来，就能把雪人堆好了。”说着方灼就又滚了一个下去。

“嗯。”

因为有了一次的经验，再加上滚的是头部，方灼这次回来的速度快了很多，让小哥帮他把头按上，方灼又从空间里翻出两根吸管用剪刀剪断当做雪人的手，翻了五个扣子三个按在雪人的肚子上，两个给雪人放眼睛，又从厨房找个小胡萝卜当鼻子，想了想又给雪人扣了顶帽子。

方灼飘到小哥的肩膀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得意的和小哥说道：“怎么样，我堆的还不错吧。”

“好看。”

其实方灼堆的并不怎么好看，真要点评的话只能归为丑萌。

因为雪球是从上面滚下去的，雪球里还混了不少常青树的叶子，但是这已经是方灼这几日堆出来的最成功的一个了，所以小哥很赏脸的说了好看。

方灼满心欢喜的让小哥把雪人带回去，一整天都围着小雪人打转怎么看怎么喜欢。

等次日醒了以后，就看到被他放到窗台上的雪人不见了，转头看向屋里的炉火。

是了，雪人遇热化掉了。但是怎么没看到那些混在雪人身上的叶子？难道是小哥清理掉了？

算了，下次再给小哥堆个更好的。

方灼洗脸刷牙换好衣服后张祈灵就把饭菜带了过来。

两人吃饱之后，方灼想带小哥去外面一起拍点照片，但刚出门就看到了庙里的老喇嘛。

昨夜老喇嘛见自己的小徒弟似乎解开了疑惑，就问了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德仁将他和张祈灵的交谈告诉了师傅，今日老喇嘛就到了这里。

“你是张家的现任张祈灵？”老喇嘛见人出来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嗯。”

“或许，这里有一个人你应该见见。”老喇嘛带着他来到了一间关了许久都不曾打开过的门前。

张祈灵准备上前推门，老喇嘛却拦住了他，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见她吗？”

张祈灵抿唇，寂静无波的眼睛看向拦住自己的老喇嘛，最后摇摇头。

心中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他见又不让他见。

“屋内的人，是如今这世间仅剩的一个和你有关联的人，也是你最紧密的人。如果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见她，不理解要见她的那种情感，见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老喇嘛的话，张祈灵放下了推门的手，目光清澈的看向老喇嘛，“要如何才能理解你说的感情？”

老喇嘛那双饱经风霜却依旧清明一片的双眸和张祈灵的清冷疏离的眼睛对上，眼底划过一丝伤感：“德仁说，他在你身上感到了“空”。那就是说，你的内心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等你什么时候找到了，就是你见里面人的时候。”

留下这句话，老喇嘛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之后那个叫德仁的小喇嘛走了过来，带着张祈灵走到了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面前。

“师傅说，你要在这块石头上面雕刻从你心里的东西，等你什么时候刻出来了，我才能帮你把门打开。”

见张祈灵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行动，犹豫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做每日的早课了。

方灼在老喇嘛出现以后就没有再开口，静静的待在张祈灵的衣领里。

他突然明白了为何老喇嘛说小哥身上很“空”。

他来自其他世界，从一本书中知道了“张起灵”的存在，所以在他遇到小哥以后并没有发觉小哥有哪里不同。

在他心中小哥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但是，他忽视了小哥是人，只是他从小的经历造就他缺失了作为人的特性，以至于以血肉之躯行神明之事。

因为他的存在小哥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但其他情感他传达不过去也无从说起。

更何况就连他自身出现的都很莫名，以至于成长的日子里除了奶奶从未有人敢和自己过分接触，直到高中毕业后离开家乡开学的那天被0101带来了这里。

可以说小哥是他出生以来交上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喜欢的人。

两个陷入沉默的人一起盯着面前的石块久久没有找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