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个地方？”

记忆断片的唐梓，现在身无分文，只能拜托欧洋，“我有个兼职要去做。”

欧洋没有拒绝。

看着饭菜被唐梓扫去大半，欧洋疑惑，“不觉得没味道吗？”

唐梓夹菜的动作一滞，转而摇头否认，“不会啊，挺好吃的。”

说着唐梓又扒拉几口饭，“你不吃吗？”

“我不饿。”

欧洋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傻小子。”唐梓放下空碗和筷子，故意抓乱欧洋的头发。

“嗐~不就是失恋嘛，等下到我兼职的酒吧，喝点小啤啤，包你一觉睡到天亮。”

**

唐梓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上车开始，她就在东张西望，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像是很好奇车上的一切。

“欧洋，为什么一直有辆车跟在我们后面？”

欧洋侧目看去，解释着说，“是我的朋友，为了安全起见。”

唐梓问出心底盘旋已久的问题，“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

见欧洋不语，唐梓的眼瞳晃动了一下，“嘿嘿，我好像问得太直接了，按理说我这样的穷人，怎么会认识......”

“你好像误会了。”

欧洋冷言打断，“我们并不熟，可以说连朋友都不是，之所以对你那么好，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前任。”

唐梓还没注意到，欧洋的态度，和在他家时已经判若两人。

“哦~是这样啊。”唐梓眸底闪过失落。

“而且你把我家里搞得一团糟，我只是看在你是犯病的份上......”

“够了，”唐梓的脸色明显不对劲，但还是故作洒脱道歉：

“对不起，欧先生，给你造成那么多困扰。”

“没事，我就当做好人好事了，”欧洋语气嘲讽，“毕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精神病的。”

沉默间，欧洋清楚听见，唐梓双手握拳的弹响声。

欧洋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要让唐梓厌恶他，主动远离他。

说出这些伤人的话，欧洋比唐梓心里还要难受十倍，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不想唐梓深陷“流沙”，更不想她病情复发。

距离“Soul”还有三百米。

欧洋突然踩下急刹。

他又开始心绞痛了，比前一次还要强烈。

恒温23度的空间，欧洋顷刻汗如雨下。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调整呼吸，不想让唐梓看出他的异样。

唐梓还沉浸在生气的情绪中。

被有好感的男生出言讽刺，她却没办法反击。

欧洋说的都是实话。

人们会把她患病的一部分，看做她的全部。

她是精神病没错，一旦不按时服用药物，就会做出格的事。就像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会穿着睡衣，出现在素未谋面的欧洋家里。

她习惯面对这些非议，她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用无差别的眼光去看待她。

车停下的刹那，唐梓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半边身子出去，唐梓听到身后的欧洋，狂喘着粗气。

唐梓头刚转到一半，欧洋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还不滚吗？”

滚？

唐梓垂眸冷笑，她连车门都没关，大步流星地离开。

只留给欧洋一个决绝的背影。

但凡唐梓回一下头，都能看见欧洋的惨状。

忽冷忽热，让他止不住地颤抖，每动一下，就感觉全身都有虫子在撕咬......

他甚至出现心跳骤停的幻觉。

全程跟随的车，下来了一个人，走到副驾驶的车门边。

“老大，你怎么了？”手下的语速不紧不慢，但能听出对欧洋的关切。

这些人，都是从孤儿院就开始跟着欧洋的。

欧洋脱离“流沙”时，给了他们一笔资金，让他们在暗网自立门户接单。

几年时光过去，在暗网上，他们的规模越做越大，只是老大从来都不曾露面。

刚刚下车的唐梓，手下们对她的唯一印象：

是个对老大很重要的人。

能让老大重新用回之前的名号，召集他们，还能让老大想要对抗“流沙”。

约莫过了半小时，欧洋才渐渐缓过来。

他就像一滩烂泥，半躺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手下一直在车下等待。

此时此刻，欧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流沙的人，你们等着。

“派人去保护唐梓了吗？”

“派了，就在‘Soul’门前，用的出租车牌照。”

疲惫到极点的欧洋，满意地点了点头。

“把车和我拖回乐潮。”欧洋轻声下令，“还有很多事要去准备。”

“是。”

**

唐梓带着情绪快步走着，不消三分钟，就到了“Soul”的招牌下。

刚一进门，唐梓就和丽莎差点撞个满怀。

“唐梓是吧？”丽莎将她拉到角落，责备着说，“你怎么都不回信息啊，我们已经另外找人了。”

“我手机没带在身上，等一下，你刚才说，另外找人？”

丽莎从工装裤兜掏出手机，“是啊，你的视频我都刷到了，你知道的，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心理没点抗压能力，很容易把客人得罪走的。”

视频？

看唐梓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丽莎滑动手机找出视频，静音播给她看。

零碎的视频片段：从唐梓被人发现站出阳台，欧洋劝她，两人双双纵身一跃，还有欧洋跟消防员、物业和房东各种解释......

唐梓粗略看了一遍。

救她的人，是欧洋？

短短几分钟，就有些客人认出她，还不怀好意地拿出手机拍摄。

丽莎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连忙说道，“你快走吧，这样子拄在门口，唉~”

丽莎没把话说透，她内心是同情唐梓的，但是为了“Soul”的形象，她只能做这个坏人。

唐梓还在愣神，就被丽莎叫保安推搡出门口。

一些人跟出来，拍视频还不算，还有上来要求合照的。

闪光灯不断闪烁，慌不择路的唐梓，下意识往人少的马路边跑。

一辆出租车漂移到唐梓面前，大灯一开，吓退不少路人。

“嘟嘟——”

喇叭声，像是司机在给唐梓信号......